“說來輕易,公子請坐。”宇文孝直伸手握住文若手腕,悉心道:“天下崩塌之時,如果公子,籌算如何穿越子午,進取關中?”
宇文孝直一席話來,說得文若麵色如鐵,閉口沉默。文若被宇文孝直說透苦衷,倒也不驚奇,自知此中短長,墮入深思,一時候也想不出體例,抬手舉起一樽熱酒下肚,吞下幾塊牛肉咀嚼口中,嚼著嚼著,俄然靈機一動,雙手大拍,猛地吞下一口酒水,將口中牛肉囫圇嚥下,瞪眼說道:“老先生,商糧覺得如何?”
宇文孝直被風吹得冰冷,滿身抖擻著走回火爐邊,坐在文若劈麵,心中縱有萬般波瀾,滄桑麵龐上仍無涓滴情感竄改。宇文孝直捲起袖子,重新吊起傾斜擺動在空中的酒爐,撿起鐵棍,翹高吊環,傾斜酒爐斟滿一樽熱騰騰的酒水,慎重揖在文若手中,悄悄說道:“公子可知子午穀?”
“這哪是救氏族之乞請,清楚是奪天下之豪言!”文若雙眼血絲暴脹,低頭自語,腦中一片渾沌,喘氣之間,昂首望去,俄然見到宇文孝直展開翻開白眉,展開一雙老眼,如漆如光,炯炯逼人,正緊緊盯著本身。
文若卷腿而坐,再作揖道:“老先生,此計尚未成熟,說出來,還望老先生莫要笑我。”
文若看著膽戰心驚,上前體貼道:“老先生,不要緊吧?”
“海內分崩之際,商賈仍無時不通,為何?其利甚厚,足以富國,是以,公子無需多慮如何入京,所慮之事,當在朝內。天子禁軍,南衙為諸位,北衙為禁軍,宮廷內鬨起事,皆在禁軍,當年張柬之反武曌,李崇俊反武三思,李隆基反韋後,事起蕭薔以內,由此可見,禁軍之禍,更甚於藩鎮。龍朔年後,禁軍後輩多為官家後輩,為避征戍而人,公子若能置內應於禁軍,大事可成也。”
文如有些困了,也不走了,躺在卓雅踢掉的被褥上,伸直身子,裹得像個嬰兒,閉眼自語道:“天下,就算天下拱手讓我,享儘權力之慾,萬世流芳,此生孤苦,又有何用?”
“啊?這是為何呀?”宇文重滿身一緊,緊抓著宇文孝直衣袖,不解問道。
宇文孝直一動不動,自如道:“然也。”
“內應?”
宇文孝直展開雙眼,眸子緩慢扭轉,滿身一麻,瞪直眼睛,側目叮囑道:“重兒,你記取,今後這位公子若能扶弱濟貧,你便儘力助他,效仿於我;若他不可善舉,借氏族之力禍亂天下,你務必將他肅除,永決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