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夏桐生在一旁心有不忍,期呐呐艾道:“爹爹……我也要白玉刀。”
展長生不擅說教,便隻拿一雙寒泉冷玉般的眼眸瞅他,胡不歸垂垂抵擋不住,轉頭看向彆處,低聲道:“……世、阿誰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展長生便一樣煉一柄白玉刀,又取出另一頂鬥笠,垂目道:“桐生,那是你遠親的胞弟,好生待他。”
比方眼下,議事堂中濟濟一堂,便有一名白鬍子修士怒道:“姓胡的小子踢翻了老夫煉丹的黃銅爐!”
胡不歸那一腳、毛毛那一扇,當真引發了好大風波。
夏桐生嗤笑道:“小龜,以你那點微末道行,同哥哥說大話,未免不自量力。”
胡不歸壓下心頭竊喜,倉猝跟從展長生一道穿過議事堂,順著穀中的青石路一起向前,最後行至穀中深處。
胡不歸被他一番煽動,便咬牙強撐,竟未曾叫過半句苦。
胡不歸一擊到手,精力大振,便愈昂揚力斬草。隻是這鬼手草連綿數裡地,若叫這少年獨力斷根潔淨,委實是能人所難。
這少年嬌縱慣了,又得世人謙讓,竟是故態複萌,整日裡鬨騰,竟在地頭蛇的地盤裡作威作福,反倒過得樂不思蜀。
展長生卻不忍欺瞞夏桐生二人。
那修士手指清冷,觸碰胡不歸手腕肌膚時,彷彿清泉緩緩滲入,頓時沁心清冷灌下,叫人身心一片鎮靜。
話音才落,那少年兩腿一軟,力量儘失,便跌落在展長生懷中,沉甜睡去。
展長生全然不為所動,隻道:“縱是國姓,永昌國中,夏氏族人何止千萬。”
他將白玉刀拋向胡不歸時,胡不歸倉猝兩手接住,隻覺那通體玉白的小刀觸手溫潤清澈,猶若靈動活物,叫人愛不釋手。
胡不歸見這寶貝見效,心頭一鬆,便藉著青紗反對,左手握住草莖,右手白玉刀砍下,劈啪爆裂聲中,草莖回聲而斷,不過斯須工夫,便化作了草灰,自他指縫間簌簌落下。
許是因胡不歸同夏桐生血脈類似的原因,那團團聚圓與毛毛竟也天然靠近胡不歸。兩端靈羆已臻四階顛峰修為,妖禽之王更是霸道刁蠻,被胡不歸鼓動下,這兩人兩獸一禽不覺間竟成了求學穀最大的禍害。
陣法共分六層,故由展長生賜名曰:六道修羅陣。
山腳下,深穀中,紫金色細草葉彷彿無數帶著鋒刃的細繩盤曲糾結了數裡周遭。草叢中淪陷的鳥獸早已被草葉割得血肉恍惚,另有十餘個朱衣的傀儡修士滿身覆滿草葉,幾乎看不出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