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靜傳出,舉國震驚。武烈侯胡氏數代忠烈,現在竟出了個叛徒,聖上雷霆之怒,彷彿滔天巨浪,駭得滿朝振動。
保家衛國,建功立業,斬妖除魔,哪個男兒不熱血沸騰?他雖口中不提,等閒得了汲引時,何曾未想過他日亦如夏元昭、胡岩風普通,官拜一品,鎮守一方。
此事無人張揚,夏侯員外亦是無從清查,縱使心如刀割,哭天搶地卻全無體例。
展龍眉心微皺,冷道:“師弟,你對這小牲口倒比銀足金羽雕蛋更好,何不留給那農家,也全了夏元昭要子嗣淺顯安穩度日的遺言。”
一眾仆人耀武揚威補上幾腳,方纔關上大門。
展長生見他恐嚇小廝,忙令小廝退下,方纔溫言喚了一聲:“師兄。”
麵前是刀槍劍戟,身後是父老鄉親,死守是死路,一退倒是城破家亡。
那小廝卻也健談,隨即洋洋灑灑說了很多,麵上聽來不過是些逸聞,細細咀嚼,卻俱是夏侯員外欺男霸女、魚肉鄉鄰的斑斑劣跡。
展長生早已風俗展龍這般脾氣,不見憤怒,反倒笑道:“多謝師兄,我服膺在心。”
展長生自是不能將那紫金葫蘆交還給杜老夫,便留了大筆金銀,供他與孫兒衣食進學無憂。
展龍冷哼,再不言語。
展龍道:“天孤城到了。”
魏氏所寫的請罪書字字血淚,滿篇痛斥胡岩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悖禮喪德,妄為人子、人臣。百姓間亦是唏噓,武烈侯傳承百年,忠肝義膽,世所同頌,現在卻毀於一人之手。
展龍曾問他,如何給這嬰兒取名,展長生躊躇好久,方纔道:“他是夏元昭之子,縱使今後再不複見,總不至連父親都健忘。自是要姓夏的。”
那少年正忍住疼痛,攙扶祖父起家,盤跚拜彆了。過往行人竟不敢出聲,隻遠遠繞開了事。
行路時,展長生悄悄撫摩那嬰兒發頂,感喟道:“再往前便冇了村落,我自會沿途捕些母獸豢養你。”
時近暮秋,霜濃露重,地步間水稻已收割結束,水波上一片白茫茫霧氣,既安適,又寒涼。展龍同他並肩而行,走出村落,降落道:“師弟雖口稱斬斷塵緣,一心修仙,卻畢竟擺不脫塵凡。”
展龍眉頭微蹙,“管他善惡正邪,終歸要拿返來,何必多生枝節。”
他取出一枚銀錠,交給農婦。那農婦也不推讓,隻收下來,依依不捨目送二人帶著繈褓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