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善人,展長生總要賠償方纔心安。如果惡人,盜了他家庫房,這便是懲惡揚善的俠義之舉。
此時二人卻皆不曉得這番後果結果,隻自空中遠遠瞥見一座龐大城池呈現在荒漠上。
隻可惜世事無常,更叫展長生清楚明白,戔戔凡人畢竟螻蟻之力,亂世中不過束手無策,全然無從抵擋。
展龍本來沉默飲茶,一言不發。現在聞言,不由眉頭微挑,問道:“他是君子,我倒是甚麼?”
武烈侯三代單傳,人丁殘落。胡岩風的祖父、父親前後戰死疆場,隻剩他一個嫡子。此事一出,令得滿門蒙羞。胡岩風的祖母魏氏披公佈衣,手捧請罪書,在皇宮門外跪了一日一夜。待皇上終究收了請罪書後,魏氏便自稱無顏苟活於世,在宮門前自刎而死。
展長生隨捉隨喂,餵飽後便將母獸放回巢穴,小至野兔,大至猛虎,因有展龍幫手,俱是手到擒來。
佩青鎮同四周村落的諸多貧苦人家,卻在家中隱蔽處發明瞭大額的金銀。
永昌國隆武二十七年秋,瓊英叛國降敵,長寧伶仃無援,隻得堅壁清野,死守城中,以三十五萬守軍對抗天孤、天縱兩城,合計八十萬聯軍。
天孤城占有長寧,文官武將的數百家眷不肯投降,儘數自刎在府衙當中,府衙內血流成河,染紅了門外半條青石路。
他取出一枚銀錠,交給農婦。那農婦也不推讓,隻收下來,依依不捨目送二人帶著繈褓拜彆。
動靜傳出,舉國震驚。武烈侯胡氏數代忠烈,現在竟出了個叛徒,聖上雷霆之怒,彷彿滔天巨浪,駭得滿朝振動。
展長生早已風俗展龍這般脾氣,不見憤怒,反倒笑道:“多謝師兄,我服膺在心。”
如此行行停停,過了七八日,半途停下時,展長生便在山中捕獲各色母獸,取乳汁豢養嬰兒。
魏氏所寫的請罪書字字血淚,滿篇痛斥胡岩風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悖禮喪德,妄為人子、人臣。百姓間亦是唏噓,武烈侯傳承百年,忠肝義膽,世所同頌,現在卻毀於一人之手。
那雕蛋不過每日汲他一滴鮮血,這嬰兒卻需求每日進食,豈可相提並論?
展龍眉心微皺,冷道:“師弟,你對這小牲口倒比銀足金羽雕蛋更好,何不留給那農家,也全了夏元昭要子嗣淺顯安穩度日的遺言。”
行路時,展長生悄悄撫摩那嬰兒發頂,感喟道:“再往前便冇了村落,我自會沿途捕些母獸豢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