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蒔花了。”沈墨將並蒂花枝插入焦土。

星砂花徑在九幽瘴氣中忽明忽暗，沈墨掌心托著的白玉藥匣排泄寒氣，匣麵凝霜勾畫出蜿蜒的血紋。陸昭指尖輕觸那些紋路，冰霜竟順著血脈爬上手腕，在魂契鎏金紋旁結成蛛網般的冰晶。

“你覺得毀去傀儡絲便能擺脫？”穀主癲狂大笑，王座下鑽出三百具藥人傀儡，每具都長著陸昭的麵龐，“這些纔是真正的陣眼！”

每一箭都精準貫穿傀儡眉心血痣。被擊中的傀儡並未倒下，反而暴露擺脫般的淺笑，化作星砂彙入陸昭心口。當最後一具傀儡消逝時，往生陣核心裂開裂縫，穀主手中的神骨俄然飛向沈墨。

八百年前的沈墨渾身濕透，刻刀在桃木上劃出深痕。窗紙俄然破開小洞，七歲陸昭的眼睛在雨幕後偷窺。她懷中揣著偷來的《藥王典》，髮梢還沾著煉藥窟的火灰。

花枝入土的刹時，九幽瘴氣儘散，銀河自地脈湧出，在天幕織成新的往生陣圖——這一次，陣眼是相握的雙手，而非染血的傀儡絲。

兩人墜入深淵時，十萬冤魂的梵音化作本色鎖鏈纏身。沈墨在緩慢下墜中握住陸昭的手，魂契金紋發作的光芒裡，他們瞥見相互最後的命盤——

霜刃與星砂劍同時劈向空中燈影。劍氣穿透真假的頃刻，九幽之墟狠惡震顫。無影燈回聲炸裂，陸昭的殘魄化作流光冇入心口，魂契紋路頃刻延展出藤蔓狀金絲，將三十六盞天燈儘數絞碎。

“本來當時你就盯著我。”實際中的沈墨輕笑，鎏金瞳孔映出影象裡的小陸昭。少女躡手躡腳翻進窗欞，卻在觸及桃木簪時被傀儡絲纏住腳踝——藥王穀主的身影從暗處閃現，將傀儡絲繫上她的命紋。

血月突然炸裂，星光如瀑傾瀉。穀主在光瀑中嘶吼著灰飛煙滅，王座化作星砂凝成的花枝。陸昭接住墜落的花枝，發明梢頭結著並蒂花苞——一銀藍，一鎏金，好似兩人融會的命魂。

藥王穀主的笑聲自燈繩傳來：“好徒兒，你可算盤點過這些魂火數量？”

“該告結束。”陸昭的桃木簪忽生異變，簪頭星砂花苞層層綻放，暴露裹在蕊心的青銅鑰匙。鑰匙插入星軌盤凹槽的頃刻，祭壇裂成兩半，地脈深處傳來鐵鏈崩斷的轟鳴。

“想起來了嗎？”穀主的聲音從四周八方擠壓而來。暗中絕頂浮出赤色王座，端坐其上的不再是殘魂，而是凝實如生的本體。他手中把玩的恰是沈墨被剝離的神骨，骨節上纏繞的傀儡絲延長至全部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