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幽之墟。"她碾碎星砂，粉末飄向西南時凝成青鳥形狀，"藥王穀煉藥人的埋骨地。"

陸昭正要開口，心口魂契紋俄然發燙。西天殘月下，三十六盞天燈自雲層垂落，燈繩竟是她腕間斷裂的紅繩所化。比來那盞燈的琉璃罩上，映著沈墨在暴雨夜雕鏤桃木簪的身影，而本該空無一人的藥廬窗後，閃過她當年穿過的素色裙裾。

石碑轟然炸裂，穀主殘魂挾著腥風撲向花種。沈墨的星砂劍與陸昭的霜刃同時刺出，卻在觸及黑影時被生生呆滯。魂晶懸浮在三人之間，映出可怖本相：九百盞青銅燈裡鎖著的不但是陸昭的靈魂，更有穀主分化的三百惡念。每世循環都在將惡念煉入魂晶，隻待現在重聚成完整的神魂。

"本來是你。"沈墨劍穗無風主動。八百年前他路子亂葬崗，從餓殍堆裡扒出的垂髫小兒，臨死前塞給他的所謂"謝禮"，竟藏著破局的種子。小童靈魂暴露與穀主如出一轍的青玉色瞳孔，卻在星砂花光芒中漸褪成陸昭的鎏金色。

"該去收網了。"沈墨將星砂花種嵌入陸昭新挽的髮髻，種皮裂開的細響中，九幽之墟的地脈開端震顫。魂晶中的並蒂花俄然綻放，花蕊裡浮出的卻不是香氣，而是三百世前他們真正初遇時的場景——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陸昭的霜刃點地，萬千星砂花刹時殘落。枯萎的花蕊中升起幽藍火焰，將穀主殘魂焚作青煙。最後一縷煙塵消逝時，沈墨心口的魂晶浮出，內裡已開出並蒂的星砂花。

沈墨的指節掠過她發間桃簪，簪頭星砂花苞回聲綻放。八百年前他雕鏤時埋入的禁製，現在正與墟中某處共鳴。陸昭俄然按住心口，魂契的鎏金紋路浮出肌膚，在暮色中織成半幅星圖——恰是青鳥飛往的方向。

沈墨拈起附在匣中的星砂花瓣，笑意漫上鎏金流轉的眸子："看來有人比我們更早算到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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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透九幽瘴氣時，花海廢墟中響起嬰啼。兩人循名譽去，見焦土中鑽出株嫩芽，芽心躺著個白玉雕成的藥匣。匣中羊皮卷的記錄令陸昭瞳孔驟縮——八百年前沈墨私放藥人的本相旁，添了行未乾的血字：魂晶開謝處，往生此岸天。

"看來穀主比你更早找到這裡。"沈墨的星砂劍挑開碑前浮土，暴露半截焦黑的指骨。骨節上套著的青玉扳指與之前碎裂的那枚如出一轍，隻是內壁密文變成了"以花為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