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坤位三寸!”虛空中傳來陸昭的急呼。沈墨劍氣橫掃,劈開祭壇暗格。九百片褪鱗自暗格中飛出,每片鱗上都刻著他的生辰。鱗片會聚成陣,陣眼處鮮明是陸昭及笄那年他雕的玉簪——簪頭未綻的蓮苞內,藏著一枚帶血的星砂。
"沈先生,震位潮紋有異!"藥童的素紗燈籠撞碎在礁石上,燈油燃起的靛青火焰中,閃現出陸昭在地宮刻字的畫麵。十七歲的少女跪在冰棺前,用銀簪在青銅內壁刻下精密劃痕,最末一道刻痕旁傾斜寫著:"目前雨急,他又忘了帶傘。"
潮流漫過指尖的頃刻,青銅燈俄然排泄淡藍血珠。血珠墜在礁石上,竟生出妖異的紫藤花苞,花瓣頭緒間浮著細如髮絲的劍痕。沈墨的太初劍倏然出鞘,劍氣劈開浪幕的刹時,他看清了海底森然林立的青銅柱——每根銅柱大要都嵌著九百枚鱗片,鱗隙間排泄的血絲正編織成《太虛劍典》缺失的"歸潮篇"。
拂曉扯開海霧時,青銅祭壇化作星砂消逝。沈墨獨坐礁岩,腕間纏著半截冰蠶絲——絲線上串著九百粒灰燼,每粒都是陸昭某一世的淚。潮流退去後的沙岸上,傾斜刻著一行被浪吻淡的小字:
“阿昭,此次換我作燈芯。”沈墨震碎劍骨,太初劍氣化作流螢撲向燈盞。星砂在烈焰中重聚成陸昭的模樣,她殘破的指尖拂過他眉心,留下一道水紋謁語:“劍寒可禦風,情深終作塚。”
"燼海有燈,照影成雙。"
話音未落,海底傳來銀鈴碎響。九具冰棺自旋渦中浮出,棺蓋大要的霜斑紋路竟與《太虛劍典》的“燼海篇”完整符合。沈墨的太初劍鏗然出鞘,劍氣觸及冰棺的頃刻,影象如潮流倒灌——
"這局棋,你下了九百世。"穀主的身影在燈焰中虛化,暴露森森白骨,每根骨頭上都刻著太初劍訣,"每次循環你都為她刻棺,每次復甦你都重新繫上因果鏈..."
暮雨裹著星砂墜入海麵時,沈墨在斷崖下拾到了那盞青銅燈。燈座纏著退色的冰蠶絲,絲絛末端繫著半枚玉玨——恰是陸昭及笄那年,被他失手打碎的那塊雙魚佩。
拂曉撕破海霧時,青銅燈盞完整燃燒。沈墨獨坐礁岩,懷中瓷瓶蓄著半抔灰燼——混著星砂與護心鱗的殘片,在晨光中閃動如鮫人淚。潮流退去後,沙岸上傾斜刻著一行小字,被浪花吻成恍惚的痕:
暮雨纏著桃瓣墜入海麵時,沈墨在斷崖下拾到了那枚血玉鈴鐺。鈴舌是一片逆鱗,紋路與陸昭心口的護心鱗如出一轍。潮流漫過指尖的頃刻,他聞聲鈴鐺裡傳來細碎的哼唱——竟是陸昭幼經常哄他入眠的鮫人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