簷角冰淩齊齊斷裂,像一場遲來的雪崩。沈墨的劍穗墜入井底,退色的鮫綃忽地染回湛藍——陸昭的虛影自水中浮起,指尖掠過他腕間勒痕,留下一道水漬寫的謁:
沈墨握劍的手快速收緊。那支簪是陸昭及笄那年他親手雕的,簪頭一朵未綻的蓮,斷在十年前雨夜。彼時她踉蹌撞翻藥爐,滾燙的爐灰混著血,在地磚縫凝成永久難除的褐斑。
水榭深處,藥爐騰起的白霧籠著道人影。穀主執扇撥弄爐火,檀香木扇骨刻滿蠅頭小字,細看竟是《太虛劍典》殘頁。他未昂首,扇尖忽指東南:"聽雨軒的瓦當裂了,昨夜暴雨沖毀半牆紫藤。"
沈墨的劍終究墜落。雨幕深處,十年前那一劍的風雷聲再度轟鳴——本來他斬斷的不是宿命,是將相互靈魂釘入循環的楔子。瓦礫間的紫藤花仍在開,隻是再無人說要釀九百壇酒。
藥廬的簷角垂著冰淩,夜風掠過期,碎冰墜入廊下藥爐,激起一陣苦澀白煙。沈墨翻開青布門簾,爐火映出他腕間一道淡紅勒痕——那是陸昭臨終前纏上的鮫綃,十年未褪,雨雪天便模糊發燙,似她指尖餘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