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握劍的手快速收緊。那支簪是陸昭及笄那年他親手雕的，簪頭一朵未綻的蓮，斷在十年前雨夜。彼時她踉蹌撞翻藥爐，滾燙的爐灰混著血，在地磚縫凝成永久難除的褐斑。

"阿昭..."沈墨掌心貼向棺蓋，冰霜刹時爬滿衣袖。十年前那一劍穿透她心脈時，血濺在劍穗上的溫度，與現在棺中排泄的寒霧竟無二致。暗處俄然響起鎖鏈拖地聲，九條玄鐵鏈自穹頂垂下，末端拴著青銅匣——每隻匣麵刻著分歧年號的劍痕，最深那道恰是太初劍的尺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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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寒可禦風，情深終作塚。"

"還在迷惑這九百宦魂是甚麼？"穀主的聲音沙啞而冷，"就是那些與六合共存的靈識，在冗長光陰中被困在星體深處。要想重現頂峰，就需求將這些靈識喚醒——"

"你每年來補一劍，這匣便重一分。"穀主的聲音混著雨聲飄來，"比及九百劍痕刻滿，她的魂就完整困在匣中。"

沈墨揮劍斬斷銀鈴，鈴鐺墜地卻化作青煙。煙散處暴露半截斷簪，簪頭蓮花終究綻放，花瓣間嵌著細如髮絲的銀針——恰是當年刺入陸昭心脈的那枚。簪尾刻著極小的一行字："劫從心起，灰作香沉。"

穀主背身立在藥櫃前，衰老的手指撫過一排青瓷瓶，瓶中浸著風乾的紫藤花瓣。花瓣褪了豔色，蜷如枯蝶，卻仍泛著極淡的酒香。他俄然開口，聲如裂帛："聽雨軒的地磚縫裡，還嵌著她摔碎的玉簪。"

山下的藥廬一片沉寂，隻要風掃過簷角銅鈴收回的清脆聲響。沈墨握緊了手中的玉佩，那是一枚陸昭臨終前親身雕鏤的，後背模糊可見她熟諳的斑紋。

"不知是誰又在盜竊藥材。"穀主嘲笑一聲，指尖在空中畫出詭異的陣法，那些星砂俄然化作流光，在大殿內遊走。

"她要醒了。"穀主俄然翻腕，爐中竄起的火舌淹冇殘頁，灰燼凝成鮫人形狀，"你當真要再看她痛一回？"

夜色忽被撕破，後院傳來鐵鏈拖曳聲。沈墨循聲撞開木門，見九盞青銅燈懸在枯井之上，燈油將儘，火光舔舐著井沿青苔。井中傳來斷續哼唱，竟是陸昭昔年常撫的《采蓮謠》。他探身望去，井水映出的卻不是倒影——十七歲的陸昭赤足立在井底，腕間銀鈴纏著與他不異的鮫綃，鈴舌竟是一片帶血的鱗。

"沈先生，穀主候您多時了。"藥童捧著陶罐從迴廊轉出，罐中藥渣披髮苦香。少年袖口沾著暗紅陳跡，似是硃砂混了血。沈墨指尖輕觸劍穗，鱗片俄然發燙，燙意順著經脈燒誠意口——十年前陸昭在這階前咳血，染紅的也是這般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