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他最深的，不是他曾經最深愛的女子的目光和他曾經最恭敬的大哥的叛變。傷他最深的，是那些為他而死的人。

他的身也傷了。多年的苦酒不但泡壞了他的胃，泡壞了他的肝，也泡壞了他的肺。以是，他纔會時不時地咳血。

當他說到此處長年不竭的暖和陽光時，孫小紅的眼睛亮了。

他常常咳血。

他曉得孫小紅為甚麼要問這麼多東西。他也曉得，孫小紅為甚麼要讓夙來不喜多言的阿飛說這麼多話。

聽完程滿星的話，阿飛曉得，安寧冇有了。他為他們保護的安寧，再也冇有了。動靜既然已經傳到了瓊崖，這天下，便再也冇有一處能給他們安寧的處所了。

以是，孫小紅一向都想讓他到一個極其暖和的處所。暖和的陽光，暖和的氛圍，暖和的風，另有她給他的暖和，應當能減緩他的咳嗽吧？

阿飛和李尋歡就是如許的一對朋友。

她為阿飛所說的那種在大海裡能噴出幾丈高水柱的大魚讚歎不已，她也為阿飛所說的那些比她見過的最黑的人還要黑的那些人哈哈大笑。

就像李尋歡為甚麼會也來到瓊州。

但是，孫小紅問了很多。

她冇問阿飛此次尋覓的成果。她是個聰明的女子。她曉得，哪些話是該問的，哪些話是能問的。她還曉得，哪些話是即便能問也不該問的，哪些話是即便不能問也應當好好問一問的。

天機白叟傷了他。天機白叟應了孫小紅的要求去迎戰上官金虹和荊無命時，他傷了他。上官金虹吸著的菸鬥裡明顯滅滅的火光，比直接燒在他的心上傷他還深。

阿飛也曉得。以是，他有問必答，答無不儘。

以是，當李尋歡不再端起酒杯時，阿飛甚麼也冇有說。他隻是肉痛。他也為他歡樂。他為他放下了他最喜好的苦艾酒肉痛。他為他放下了心中的江湖歡樂。

阿飛自海上返來時，李尋歡隻是淺笑著問了一句：“返來了？”阿飛也隻是淺笑著答了一句：“返來了。”

他曉得，她也和他一樣，看出了阿飛安靜表麵下的深深哀思。

以是，阿飛為他去打漁。打那種肉中全無骨頭的魚。每次隻打幾條。都是新奇的。

以是，當李尋歡在看到她眼中的神采而當即說出要來瓊州時，她高興極了。她曉得，他是為了讓她歡暢。她歡暢，他便歡暢。他不再咳嗽得那麼短長了，她更歡暢。

在程滿星麵前回身的那一刻，阿飛的心中，充滿了殺機。

他曾經真地被傷得太深了。他傷的，不但是他的身，另有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