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曜本來還在說教幾人,見到愛騎,伸手一招:“蘆葦!”蘆葦正往申屠行衝奔去,聽到呼喊,驀地轉頭,撅蹄子朝謝曜衝去,圍著他欣喜的轉圈,不時用馬鼻拱蹭。謝曜不由哈哈大笑,伸手撫摩它的腦袋、耳朵,但見馬毛油亮,明顯這幾年門徒們也未曾虐待於它,可肩胛凸出的骨頭,無不奉告謝曜,蘆葦已經是一匹老馬。
丁躍悄悄用手肘撞了下申屠行衝,擠眼笑說:“你真有體例,倘若師父今後再喋喋不休,就將蘆葦抱出來!”饒是申屠行衝脾氣沉厚,聽他打趣也笑彎了眼,楊過立時在旁鼓掌:“大師兄‘回眸一笑百媚生’!”
申屠行衝伸長脖子望去,也瞥見目標,他夾緊馬腹,大笑道:“讓師兄抓來給你們。”
“……師父?師父?你快看,我們抓到這隻狗崽子啦!”
到了終南山腳,申屠行衝上前兩步,撮唇呼哨,林中俄然馬蹄踏踏,奔出一匹灰馬,額間一點菱形白毛,恰是跟著申屠行沖和丁躍分開的蘆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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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看謝曜低聲賠罪,不滿道:“師父,是那臭牛鼻子先罵我們兔崽子!”丁躍也擁戴說:“是啊,牛鼻子二話不說便拔劍相向,若不是師弟躲得快,豈不是被他刺個洞穴?”
申屠行沖和他伴隨多年,忍不住和聲同唱。楊過不知詞中何意,但覺兩位師兄聲音中氣實足,慷慨激昂,忍不住喝彩稱好!唱了一遍,楊過便也會了。
四人策馬疾走,一起上灰塵飛揚,丁躍忍不住揚鞭高呼一聲,大聲唱道:“少年俠氣,交結五都雄。肝膽洞,毛髮聳。立談中,死生同,一諾令媛重。推翹勇,矜豪縱……”
但不管如何,能重見它,謝曜心下老是歡暢的。
“大師兄,說得好!我們轉頭歸去將那鹿清篤……”丁躍話音未落,頭頂便被敲了一記。
丁躍提著一隻大野兔,高高舉起呼喊。楊過大笑,“是啊,這狗崽子讓我摔了七八次!”
這是一幅多好的畫卷。三個少年驅馬並騎,沐著陽光,恰是風華正茂,芳華瀰漫。
謝曜瞧他三人憋笑,滿麵通紅,反而不好再故作嚴厲,隻得搖了點頭:“你們今後自會明白。”他畢竟才重回全真教,在他洗清一身惡名前還是不大穩妥,顧及師門,各種啟事,一時半刻也講不清。
待天氣已晚,不得不當場露宿一夜。
“但是他要脫手,我們就乾站著被他打麼?”
彷彿是早已必定的難過,謝曜深深歎了口氣,抬手撫摩蘆葦頭頂的略微稀少鬃毛,內心五味雜陳,低聲道:“你是不是也想在田野上疾走?可你已是一匹老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