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裡人等閒不敢出去，城寨人也等閒不出去。

“家姐，奉求借我十塊啦，鞋底縫隙，要再買一雙，日日穿縫隙鞋上學，好難堪的。”蘇又存扯著家姐書包帶，小尾巴一樣纏她。

又生點頭，暗自可惜，倒水沖掉那團血肉。

到底誰拖累誰？

......

又生極少開口，一旁沉默用飯。

飯後，又生幫陳鳳儀做塑膠花補助家用，蘇又存在一旁做功課，掛在牆上的電電扇來回點頭，吹不散屋內燥悶。

少年資質聰慧，有過目不忘本領，平時從不看書，唯有考前才抓書籍，卻次次名列前茅。

城寨那口古井早已封閉，寨中獨一的八條水管，皆被幫派節製，他們統領地下自來水廠，儼如掐中住民命脈。

頭頂電線密密麻麻如蛛網，越往寨裡走街巷越狹小，違章修建堆疊，陽光灑不進，白天如黑夜。

陳鳳儀和蘇又存紛繁與他號召。

“多謝，我不抽。”又生回絕，轉遞她一杯熱水，“喝點。”

又生毫不包涵戳穿他，“十次打鬥九次講有娘生冇爹養，要換藉口了知不知？”

沉默間，一旁做功課的蘇又存趁機插話，“家姐孫叔敖與兩端蛇故事看多，做人精煉是見人講人話，見鬼講大話。”

“那又如何？阿婆還開無牌照診所呢。”陳鳳儀點頭笑，“餬口飯吃，不輕易。寧與人交好，不與人反目。”

陳鳳儀半響才幽幽道，“又生，人有百般麵，並非黑半殘片，非黑即白。”

又生也在墊腳看，非常佩服。女人能夠柔情似水，能夠堅固似鐵，也能夠如靚女這般，外軟裡硬。

寨中住民早已麻痹，不希冀上帝來救贖，亦不期望港府來統領，這裡是個狹小的天下，它自成體係。

寨中住民也並非與世隔斷，三五不時會有本埠出錯少女或婦人出去偷流產，去掉那塊贅肉以後，再出去，仿若又獲重生。

蘇又存撇嘴，“但是家姐，阿婆最聽你話，你管她要錢，她必然會給。”

又生去做飯。

而她這個真正的農戶四蜜斯，卻在窮戶窟活了近十年。

靚女撫掌，“不錯，mm仔人靚，又是才女，想必將來中環又多一名知識女性。”

但是厥後，又生竟發明，賭鬼也有敬愛一麵，吸毒佬也並非那般令人仇恨，流鶯亦有苦處，至於殺人犯...更不是又生設想中那樣十惡不赦。

又生做好一朵塑膠花，扔進框中，“阿婆，玲嬸開私娼館的，不喜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