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無寒暑,相逢尤旦暮。
艾草用狗尾草逗弄沙發上一隻巨大而碧綠的螳螂,麵前放開一張報紙。
艾草對勁的摸著母螳螂的頭,涓滴不聽沈嘉殺豬似的嚎叫。
“傳說每個女兒都是父親上輩子的戀人,不曉得父親這輩子的戀人,是不是上輩子的女兒?”
傳聞數千年後這老兒真的犯了大錯,被貶下凡做人曆劫,投生於山東蒲家莊的一戶式微之家,平生孤貧,老來尋了一棵大柳樹,一口山井水,每天唾沫橫飛講些神怪故事,附庸風雅的取了個號,自稱聊齋先生,他講的那醉菊的典故也有了個名字,叫做《黃英》。
手機簡訊又響了,此次卻不是小艾,她趁沈嘉在浴室擦身,翻開看到內容,氣得渾身顫栗。
沈嘉出來之前,陳紅錦做了一個很短的夢,夢裡是一排排巨大的瓶子,每一隻內裡都浸泡著一枚小小的嬰孩,半懸空的,有些已長出了手腳,有些還是一團恍惚的肉,吊在血漿中悄悄安睡,像一電影宮的地步,暖和而安閒。
老仙兒講明曰:青山白雲人,遂以醉死,世儘惜之,而一定不自發得快也。
“你這類人就該當海馬,嚐嚐生孩子的滋味,不過螳螂也好,公螳螂在母螳螂有身後會自發充當養料,一口口的被吃光,為了下一代。”
她是甚麼東西?
從仙籍除名的妖不能入循環,三魂七魄飄飄零蕩,冇過完當年的中秋,就散了。
仳離和談書。
無影燈下,男人腹腔敞開一道長口,鮮血汩汩的往外流。
“你不要我了麼?”
沈嘉扔了手機,跌坐在地上,六神無主,恰好那手機開了公放,艾草甜膩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和麪前巨大的螳螂分解一個:“爸爸,你不要我了麼?”
當然,這是後話,不提。
彈指一過近千年,人間有了販子,街道,鐘樓,酒坊,綢緞莊,也有了宮殿與帝王,到處熱烈喧嘩,朝氣勃勃。天界則是萬年穩定的老模樣,除了當初的故事攤兒裡,少了兩隻曾經日日參加的小妖物。
男人狡計被看破,臉漲成豬肝色,看著床上的肝火沖沖的女人,無端生出一陣討厭。
“著名香水、護膚品牌總裁兼初創人沈嘉昨日於XX病院歸天,老婆陳紅錦下落不明,啟事正在調查中。”
恰得當值的警官腦筋缺根弦,女聲甜美,不急不緩的隻讓他反覆案情顛末,時不時輕笑一聲。
“要不是我,你現在還在賣麻油鴨!你竟如許對我!”
艾草朝螳螂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