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本來滿身重量都吊在沈培楠身上,冷不丁他一放手,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人一個在沙發上斜歪著,一個坐在地上,大眼瞪小眼。
沈培楠把他抱到膝上,莫青荷不躲,順服的轉頭摟著他的脖子。
“可知我平生兒愛好是天然?恰三春好處無人見,不防備沉魚落雁鳥驚喧,則害臊花閉月……”
沈培楠帶他去的,恰是他叮囑老劉清算出的給莫青荷的新臥房,在二樓左手邊第三間。
“嚇著了?”
沈培楠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少來這套,服侍的不好,你拍多少馬屁也白搭。”
沈培楠點了點頭:“你甚麼時候都笑的出來。”
莫青荷不覺得意:“甚麼都能真,就是伶人真不了,聽戲的費錢圖個樂,我們天然要賣力媚諂,若連我們都有了本身的臉,都按本身的愛好做人,那還如何演戲裡的故事?梨園行有一個算一個,恐怕都得餓死。”
說著捲起烏黑的水袖想去扶他,輕柔的勾著唇角:“師座有甚麼苦衷無妨跟青荷說,我雖不是解語海棠,聽人說說話老是行的。”
他閉著眼睛且舞且唱,入戲頗深,旋了個身做出投江行動,不想回身一睜眼,正對上一雙冷冽的眼睛。
當晚,莫青荷在這棟冷僻而豪華的宅子裡唱了有生以來最奇特的一場堂會,冇樂班,冇扮相,唱的明顯是崑曲牡丹亭裡的一段嫋晴絲,身上穿的倒是王寶釧的大紅戲衣,聽眾隻要一個沈培楠,連戎服都冇脫,喝多了酒,微閉著眼睛歪在沙發裡,不知是睡著還是醒著。
莫青荷暗自思忖,此人從一見麵就壓著的邪火敢情倒不是為了本身,扯到國恨家仇上了,這一想竟感覺好笑,心道沈培楠為漢奸狗腿賣力的人又懂甚麼亡國恨?怕被他看出來,忙擺出一副笑容:“是我衝犯了,將軍提示的對。”
“笑的多了,像張假臉。”
他一揚水袖,假想本技藝裡拿著摺扇,遮住一半臉麵,眸子斜斜的滾,當真在那冷寂的氛圍裡窺測到春草萌發似的。
話音剛落,沈培楠一把將他橫抱了起來,大步上了樓。
可惜缺了把好月琴。
對視了好一陣子,沈培楠纔想起來伸手拉他一把,道:“商女不知亡國恨,你們這些人懂甚麼,我跟你們這些人計算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