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裝山河_4崑腔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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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覺得沈培楠當慣了將軍,應當喜好親身征服獵物,便乖乖的躺好等著,誰料那人隻是拖了兩隻酒紅繡墊倚在身後,朝莫青荷勾了勾手指:“愣著做甚麼,冇服侍過人?”

他閉著眼睛且舞且唱,入戲頗深,旋了個身做出投江行動,不想回身一睜眼,正對上一雙冷冽的眼睛。

“嫋晴絲吹來閒天井,搖漾春如線……”

他的臉棱角清楚,滿身都刀刻斧鑿似的結實,這淚便顯得極不調和,青荷忙停了行動,安撫道:“戲這東西聽聽就行,傷了心可不值得。”

對視了好一陣子,沈培楠纔想起來伸手拉他一把,道:“商女不知亡國恨,你們這些人懂甚麼,我跟你們這些人計算甚麼。”

手指解到第三顆釦子,暴露兩處猙獰的彈痕,莫青荷移開視野,將他的襯衫從肩膀褪下去,才瞥見那人一身好肌肉,上身精乾緊實,腹肌像雕出來似的,充滿深深淺淺的疤痕,刀傷,槍傷,灼傷,凶戾的像一頭山林中的豹。莫青荷一怔,這些年捧他的人裡有大族子,有高官,都不過乎一身軟塌塌的死肉,紙醉金迷的歌舞場養出來的,倒是甚少見沈培楠如許的。

這一摺子結束,沈培楠仍冇有反應,莫青荷卻來了戲癮,偏揀平時在台上那些聽眾不喜,本身也冇機遇唱的悲段子自娛自樂,先是女吊,再到沉江,喃喃吟唱,四更鼓啊,滿江中人聲沉寂,形弔影影吊形我更加傷情,細考慮端的是紅顏薄命,可歎我數年來害羞忍淚,送舊迎新,枉落個娼妓之名,杜十娘拚一個香消玉殞,縱要死也死一個朗朗清清!

莫青荷不覺得意:“甚麼都能真,就是伶人真不了,聽戲的費錢圖個樂,我們天然要賣力媚諂,若連我們都有了本身的臉,都按本身的愛好做人,那還如何演戲裡的故事?梨園行有一個算一個,恐怕都得餓死。”

民國十六年開端的兩黨內戰用時八年,逼得構造部分遠走延安,部分轉戰地下,沈培楠的這句話讓莫青荷的一點心疼敏捷轉化成激烈的仇恨,恨不能在那彈孔上再補一刀,麵上卻不動聲色,“將軍為國效力,豪傑本質,令人傾慕。”

沈培楠點了點頭:“你甚麼時候都笑的出來。”

莫青荷不覺得意,他本欲奉迎沈培楠,再加平生摯愛是戲,一旦唱開了,也不管有冇有人聽,自顧自的加了身材舞下去,彷彿也入了化境似的,一個穿錯了衣裳的杜麗娘,在春季的園子裡遊遊曳曳,一轉頭便驚破一場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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