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青荷扶著椅子有點躊躇，沈培楠卻冇有打發他走的意義，隻好對在坐的三人都點了點頭，勉強跟下落座。

說完俯身靠近他的耳畔，像要說悄悄話，莫青荷太曉得他的德行，就在他說出我真想現在就乾死你時，搶先一步邁了出去，對下人做了個請帶路的手勢，邊走邊笑眯眯的轉頭。

又低聲罵道：“這兩年除了交際部每天昔日本跑，剩下的人都隻能賣力西北剿匪，都甚麼時候了，誰他媽情願剿匪，還不如圈錢結黨混日子。”

照老端方，飯桌上議論的都是些政治經濟題目，沈培楠的大哥沈立鬆翹著二郎腿誇誇其談，沈疏竹和他倆長得不像，也不大說話，眼睛裡總帶著點昏黃，像冇睡醒似的，但偶爾插個一句半句也能壓住話題，幾人的語速非常快，莫青荷聽不明白，盯住麵前的一盤螺螄，溫馨的用細針一枚枚的挑著吃。

莫青荷肩上搭著一塊毛巾,裸著上身在浴室的大鏡子前站了好久,內心存著拖時候的設法,清算的格外細心。刮臉，梳頭,擦雪花膏，撲一層細細的粉，眉毛太濃了，一柄小刀片兒先修出眉峰，刮除雜毛，再用膠水將末端黏出尖兒。他生得麵子，臉白，眉和睫毛都濃黑，眼睛就顯得愁悶多情，遠看像個讀書的闊少爺，可惜就因為過於規整，失了男人的隨性，走近一看，油頭粉麵的也就是個小白臉兒。

臉上的笑還冇有完，又佯裝感喟道：“就是太費事，賺一萬兩萬的小錢還得每天往南京跑，不知要打通多少樞紐！”

正說著，一名穿白麻布衫子的小廝繞到沈培楠身邊，彎著腰往他手裡遞了一張紙條，一句話不說就快步走了。

有一名來賓正端著茶盞，轉頭瞥見沈培楠，倉猝繞出來上前與他重重握手，滿臉堆笑道：“真是一表人才，前次見麵，沈先生還剛從本國返來呢，傳聞師部比來要派一批人去美國考查軍器，犬子的英文還算通，幾天前跟沈太太打牌時，太太還說……”

沈家實施的作息時候非常西式，晚餐普通要等自鳴鐘敲完八下纔開端上桌,洋樓的電燈一向亮到淩晨一兩點鐘,若請了牌局或者趕上聽戲,常常徹夜燈火透明,天亮纔有丫頭打著哈欠出來清算殘局。

許敏娟換了一身素淨的棕色方格子旗袍，正攙扶著老太太的左臂，沈飄萍跟在前麵，還是白西裝打扮，冇戴草帽，釦眼彆著一朵藍色雛菊，一個勁給沈培楠使眼色，彷彿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