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的刹時,那青年的臉先是漲得通紅,隨即竄改成失了赤色的慘白,獨一的一點紅在耳朵尖上,背光的耳朵尖,薄薄的,紅彤彤的,一碰就要燙了手。
他不睬會莫青荷的詰問,從老劉手裡接過支票本子,簽了一張大數額的付給大夫,隨後一揚手,等在一旁的小兵們開端七手八腳清算東西,用箱子打包往汽車上搬,未幾時病房空了出來,潔淨的像他們來時一樣。
沈培楠感覺好笑:“我不能讀書麼?還是我在你眼裡就是個隻曉得舞刀弄棒,大字不識的霸王頭子?”
沈培楠倚著沙發辦公,身邊放著紮得整整齊齊的函件和電報,他讀的很當真,蹙著眉頭,邊看邊往信紙上寫幾行字。
他放下那本燙金封皮的硬殼書,摟過莫青荷的身子,在他的頸窩處嗅了嗅,道:“這時聞著纔不像棵爛鹹菜。”說罷把他推遠了點,高低打量一番,“瘦了,不過比先前還都雅了些。”
這麼一想,他的唇邊便浮上一絲笑紋。
最後一次查抄時他乖乖坐在病床上,三個月冇見太陽讓他的皮膚有些病態的慘白,眸子更加黑亮,兩隻細瘦的手撩著衣裳,不聲不響的模樣像個文靜門生。
出乎莫青荷的料想,沈培楠的房間不像寢室,反而更像書房,四壁都擺著書架,靠窗一張描金白漆桌子,上麵胡亂攤著好些電影雜誌,沈培楠穿戴件日式睡袍,倚在床頭專注地讀一本燙金封皮的外文書,床頭擺著一隻檯燈,橙黃光芒在他的鼻翼側麵掃出淡淡的影子。
沈培楠像吃藥了似的,整整折騰了他大半夜,歇息一陣要一次,有一回持續了一個多鐘頭,莫青荷不曉得他哪來的乾勁,跟著嗯嗯啊啊的叫啞了嗓子,他實在困得睜不開眼,含混著想一會兒柳初,想一會兒師父和雲央,想小時候學戲的大院子和送他來的娘,在幻影裡顛三倒四混了一夜。
沈培楠興趣不高,盯動手裡的稿紙,淡淡道:“公事。”
沈培楠抬起眼睛:“你先跟著我,明天讓你見一小我。”
“青荷!”
一轉眼就到了六月,石榴花如火如荼,莫青荷終究能自在下床走動了。
回產業天,莫青荷好好洗了個澡,請最馳名的剃頭匠上門替他剃頭刮臉,經心打扮一番,他天生根柢好,大病一場並冇有影響他的標緻,倒是因為清減了斤兩,臉上表麵更加較著,一雙眼睛也更加清澈了。
清算伏貼,他換了一身淡青的軟料衣服,中指套著一枚巨大的火油鑽戒指,被老劉帶著進了沈培楠的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