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鶯微微撇了撇嘴,仍笑靨如花地答道,“文嘗姑姑去送沈府醫了,”聽得安穩的腳步聲,下巴一偏,“喏,這就返來了。”
“蕭孺人――”,連歡壓著嗓門喊道。
“春暉院的下人們一個個笨拙得很,”,蕭孺人抬手,便有丫環上前歸攏了吵嘴子,“連歡擅弈?”
狄應半晌冇回過神來,尤良翻開眼皮,一雙渾濁無清的眸子無神地望著他,緩緩地,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以沙啞如老嫗的嗓音輕喚道,“將軍,好久不見。”
連歡當下噤聲。
狄應氣結,既痛又氣地望了尤良一眼,甩袖而去。
連歡將洗好的碗碟擺進櫥櫃,灶房裡隻剩喜鵲在拾掇灶下柴堆,連歡彎下腰捂著肚子,小臉皺成一團,“哎呦――雀兒,我肚裡翻浪,得去廁所,你幫我兜著點。”
將軍府中,門客幕僚孰輕孰重,老爺自有親疏;仆人仆婢孰忠孰奸,老爺胸中乾坤;唯獨妻妾女客,卻老是含混不明。
“奴婢豈敢,孺人文采超絕,提筆成詩,才女之名將軍府高低那個不知。能得孺人指教一二,連歡三生有幸。”,待蕭孺人坐下後,連歡立於下首,恭維道。
“嗯,文嘗呢?”
“胡說!病不賴藥,醫官何來?你放心歇著,休要再胡思亂想,我・・・・・・”
狄應渾身巨震,眼看著尤良吃力不住就要歪倒,忙伸手扶住她的雙肩,隻覺瘦骨如刀,割在手心,“你如何變成這副模樣?”
“妾身材弱,不能給將軍施禮,”尤良停下,歇了歇,接著說道,“望將軍寬宥。”
烏青睞圈,顴骨凸起,整張臉彷彿一個骷髏上披了一張死人皮,量身定做地錦白裡衣鬆垮垮搭在身上,暴露深深凸起的肩窩和兩根竹竿似的鎖骨,整小我好似一張精緻的黃紙,有力地塌入被褥,砸出一個坑窪。
連歡拘束道,“孺人彆打趣奴婢了。奴婢大字不識一個,莫說此等風騷雅事了。”
“懶人屎尿多”,喜鵲拍打著抹布,抱怨了一句,又忙絡起來。
“不必了,”,尤良動動肩膀,狄應力大,捏得她生疼,“此病在心不在藥,縱使大夫不肯言明,妾身也明白。”
“妾身領受了,將軍若非公事在身,何故三月不踏青瀾。將軍自請,妾身不送了。”
屏風素床,青碧帷帳,秋雲水額上裹了圈圈白布,鼻息間儘是濃烈藥苦,皺著眉頭展開眼,菡萏紗屏後,巧鶯正端了銅盆擱在架子上,將帕子浸濕了,放入漆盤,而後輕手重腳繞過屏風,見她醒來,眼中一亮,“夫人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