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臟心機一起，尿意便如夜裡的冷風普通，散去了。

“姨娘・・・・・・”

那仆婢被樹影中猝然探出的大手嚇了一跳，哆顫抖嗦地看清了此人的麵龐，鎮靜回道，“孺人這幾日身子有恙，早早睡了。可要奴婢前去・・・・・・”

聽到此處，婆子的心立時跳到了嗓子眼，令兒・・・・・・這不是四少爺的乳名嗎？

孩童的聲音？四少爺身後，孺人最見不得孩童了，莫說孺子，縱是誤闖春暉院的女娃也會平遭一頓斥責。

起夜的婆子揉弄著厚重的眼皮穿過天井，朝廁所走去，路子主屋時，模糊聽到男女摻雜的說話聲。

老爺徹夜來了春暉院？

“姨娘・・・・・・”，在蕭岑連綴不斷的呼喊中，紛飛的綠光聚螢成人，消逝的狄令便又皺著小臉飄在她身前了，離她不遠不近，見她又要膝行靠過來，忙道，“姨娘莫上前了，令兒不過一抹遊魂，接受不起姨孃的陽氣。”

病了？狄應沉默了半晌，道，“不必了，讓她歇著吧。”，說完，負手走出了春暉院。

丫環站在原地，莫名地望了他一眼後，倉促跑開了。

狄令搖點頭，縮緊了身子，害怕且委曲地說道，“孩兒未曾入得地府。”

“姨娘，令兒也想姨娘。”

薄肩一顫，蕭岑粘作幾綹的長睫微微顫栗，上挑的丹鳳眼緩緩翻開一條裂縫，倏爾，眼尾猛地張裂，眸子將近跳了出來，整小我彈坐起家，洗去口脂偏於暗淡的雙唇開開合合，卻不出聲氣，如此姿勢對峙了半晌，方難以置信地囁嚅道，“令・・・・・・令兒？”

隻聽得蕭孺人抽泣幾聲，斷斷續續地說道，“當日我兒挑了一把牙箸，甚是愛好，晝日把玩，夜裡抱眠，三餐食飯也都用那雙牙箸，姨娘見你如此保重此物，便任由你去了，我覺得・・・・・・我覺得我循分守己，不爭不搶，便能保你在將軍府活下去・・・・・・”

“令兒――”，蕭岑鎮靜四顧，微小的螢火高凹凸低地飛旋，映得本來烏黑的房室淒幻得好似夢境，被這氣象所迷，蕭岑片呆板滯，繼而醒過神來，綿長地呼喊道，“令兒，令兒你在哪兒？”

與此同時，寒微的說話聲就像小蟲般密密爬入了耳道。

屋內，扳談聲緩緩傳出，婆子越聽越是心癢難耐，咬了咬腮幫子，豎起拇指，拿又厚又硬且發黃的甲片在薄薄的窗紗邊角處悄悄一劃，割出一條裂縫，食指扒拉開，眸子子死命往裂縫裡瞧，如此，屋內的景象便一覽無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