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得一張皎若秋月的臉,杏眼明仁,燦若春華,墨發挽做最簡的小髻,飾以素淨白玉簪,進門時單手扯下身上大氅,行動生風,通身不拘末節的利落。
宋懷瑾又回身去看戚潯驗屍,“能夠驗出精確的滅亡時候?”
被寒霜附著的,另有死狀可怖的屍身。
“劉驛丞——”
劉義山先是不測,繼而心虛的垂下了眼睛,宋懷瑾聽不見他答話,也回身看他,“劉驛丞?”
死者頭顱被斬下,腰部連著袍子被攔腰斬斷,腹內臟腑流出,堆積在肚腹處,而膝蓋處的斷口,尤可見翻卷的血肉與森森白骨。
一入館門,便是一片積雪層疊的開闊中庭,劉義山帶著世人走上了往西北方向去的迴廊,路過明華堂,往館舍深處去。
一江風01
宋懷瑾也搖了點頭,“解釋不通。”
宋懷瑾三十有五,任大理寺少卿多年,手上過的案子很多,此番帶的十二差吏,亦多為辦案熟行,他們見過的分屍案不在少數,可此番死的是三品太守,且還在有頗多使役的官驛裡被分屍,便格外感覺心驚。
“全部東廂的地磚都被染紅了,下官從未見過那麼多血,好似,好似餘大人身上統統的血都流儘了,而餘大人的死狀,更是……”
她往屋內虛空各處掃了一眼,乃至接下來的問話莫名有些詭異,“敢問驛丞,您這是在拜屋子裡哪位菩薩哪位佛?”
配房兩丈見方,雖不甚富麗,倒是傢俱擺件齊備,北麵是帷幔半掩的床榻,東邊則有一套黃花梨八仙桌椅,現在桌上放著祭品。
“來了!”
這幾日夜間皆有落雪,庭中枯木花草皆被大雪覆蓋,可唯獨那幾截香直愣愣的插著,應是有人來祭拜,香未燃儘便被雪毀滅了。
戚潯提著箱籠走在步隊中間,靈敏地打量這座芙蓉驛。
“這類刀,與我們大周的夙敵西涼有關,西涼多為蠻夷,非常悍勇,最擅刀馬,他們在馬背上用的便是一種長柄大刀,據卑職聽聞,與西涼長年交兵的鎮北軍中,有人學到了此刀妙處,將此刀與大周的戰刀相合,製出了陌刀。陌刀長二尺,弧度小於刑刀,刀背厚,刃口薄,重數十斤,非力大者不能用,交兵中能斬馬首,此刀在鎮北軍中暢通後,亦流於大周其他州郡駐軍,行伍出身之人,應多數見過。”
大周創辦女學已有三十餘載,勳朱紫家的女兒乃至能在宮中為女官,可仵作為賤役,多為屠戶、罪役擔負,劉義山活了四十多歲,從未見過女子為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