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趟進京,加官進爵,陝西產生的那件“小事”天子涓滴未有提及,高德興一起順風順水,甚是對勁。又逢中秋嘉會,便多喝了幾杯。此時正乘著場中歇息,半躺在榻上點頭晃腦的聽著樓下依依嗚嗚的絲竹曲調,逗奉侍的伶人說些風騷笑話。忽聽有拍門聲,覺得是堂倌來清算果皮,便懶洋洋的揮手讓副將去開門。
“李副將朱紫多忘事,這就不認得了?”門外男人如有所指的笑意,引得高德興醉眼惺忪的撐起家來,往門口瞥了一眼。
杜書彥將酒樽遞給蕭遠,品著醇香的好酒,讚到:“潘家樓公然構思精美,難怪王家堂這幾年落了下風。”
樓下俄然一陣鼓譟,在喝彩聲中,潘老闆已啟開了第一批酒罈,乃是汾酒,四張大條桌上放滿了酒樽,幾名諳練的沽酒女將酒分入樽中,又有堂倌捧著盤子一一往前排高朋桌上送去。但是雅間都在2、三樓上,如要走樓梯,不免會顛末擁堵的堂桌,早被伸長了脖子看熱烈的淺顯客人搶了去,那裡還到得了樓上?蕭遠正要哀歎無酒可喝,隻見麵對院內的屋簷角各滾下一條紅綢帶,身穿金銀色飛天服飾的雜耍女子順帶而下,輕巧的落在彩台四邊,各捧起一個檀木小托盤,一擰身,藉著簷上火伴收綢之力,如飛燕踏月,兩三步踏至二層窗前,恭敬的將盤中酒樽獻上。雲墨接了一看,竟連一滴酒水都冇有灑在盤中,可見工夫之深。各雅間高朋都擊掌稱妙,賞錢天然也出得風雅。
蕭遠低眉一笑,岔開話題道:“既是鬥酒會,如何個鬥法?”
此時堂倌送了配酒的菜肴點心上來,杜書彥轉頭看了一眼,又道:“選出這兩種酒來,在台上置兩隻酒缸,上用紅布寫上酒名,諸位酒客往寫著本身以為最妙的酒的缸中擲珠花,數多者勝。”
院中臨時溫馨了些許,聲聲絲竹跟著夜風吹入房中。
蕭遠見他身為全軍之帥,卻一副口水都快滴下的鄙陋模樣,心頭嘲笑,邁步進了房間,在榻遙遠遠坐了,伸手理著鬢邊青絲,鳳眼斜蔑道:“說是要提攜人家,誰知一去陝西這麼幾年一點動靜都冇有,倒是流言紛繁的,一會兒說甚麼凍死了人,一會兒說誰叛了,害人家平白擔憂。冇想到竟是高升了,不曉得多少人湊趣,但是把燕兒給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出了雅間,蕭遠站在門外,看雲墨恭敬的掩上門,麵上彷彿透暴露一絲歉意,隨即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