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進門，一股黴晦之氣便劈麵而來。

這卻如何好……

正待要否定，轉念便想到他方纔那句話已占了先機，本身若再強加辯白，反倒更令人生疑，不由得大窘，紅著臉暗自瞪了他一眼，生生將到嘴邊的話又嚥了歸去。

他的確是個奴婢，但她卻從冇這般對待過他，隻覺這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那麼特彆，那麼新鮮，那麼令民氣動……

想了想，便揀了片尚且潔淨的竹衣，裹在食指上，在碗中蘸了些藥泥，顫巍巍的伸疇昔，謹慎翼翼地塗在傷口處。

竹衣儘去，那肩頭的傷口重又閃現出來，仍然是那般觸目驚心。

卻見那老農聽了這話，立時像矮了三分，低頭不言語了。

她早有所料，何況疇前在庵堂裡平淡慣了，倒也不覺得意，隻是瞧著那獨一的一張床榻，心頭不由自主便緊了起來。

他們兩個都是身份特彆，千萬不能在外人麵前透露，若再編幾句大話出來，冇得弄巧成拙，反而好事。

言罷，也不待他承諾，便逃竄似的要出門。

那老婦開端執意不收，幾番推讓以後，隻得接在手中。

高曖微微顰著眉，擺佈望瞭望，見房中暗淡，四周土坯，房頂另有幾處漏風，除了一張床榻和兩口陳舊的衣箱外，甚麼也冇有，可真稱得上是家徒四壁。

徐少卿口中“嘶”的一聲，身子向後縮了縮，兩道劍眉也蹙了起來。

“如何？臣說錯了麼？公主親手療傷，乃是天大的福分，臣天然感激涕零。”他一邊說著，一邊拿眼瞄她那副侷促樣，公開裡得意其樂。

一片，兩片，三片……

那老婦見她麵帶羞怯，眼中還模糊帶著情義，因而更無思疑，趕快開了門，將兩人讓了出去。

這一來胸中那怨氣頃刻間煙消雲散，反倒生出些歉然，便柔聲道：“我方纔是急了，你……你彆在乎。”

徐少卿唇角一哂，隨即又點頭正色道：“實在，臣也想謹慎些，隻是怕以內人相稱，公主聽了不喜，便冇敢叫。既是現在這般說，臣便大膽叫一聲，也免得在外人麵前暴露馬腳。”

長歎了口氣，先用熱湯水將傷口四周抹拭潔淨，從榻沿上端起那碗已搗作醬泥狀的三七，卻俄然發明裡頭冇放抹藥的東西。

高曖不由一愣，心說莫非是剛纔那話的口氣重了，刺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