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豐厚，李雲昭卻吃得無滋有趣，味如嚼蠟，倒是一罈茱萸酒灌了滿肚。

岑夫人點點頭，沉默半晌，欣然笑道：“我熟諳一個女人，也是對榛子酥過敏，不過……”

李雲昭跟著侍女走到二人麵前，垂眉低首，朝倆人拱手施禮，“賈雲，見過湯大人，見過岑夫人。敬叩夫人金安。”

李雲昭腳步一頓，低頭看了看本身身上沾的泥，“我歸去換身衣裳吧。”

李雲昭道：“住在貴府，已是多有叨擾，我隻是出去走一走，想看看京都的風景，實在不美意義勞煩知春姐姐作陪。”

李雲昭有一刹時的恍忽起來，為甚麼要跟她說節哀？為甚麼呢？

他放下燈籠，悄悄地靠在阿誰處所，吹著又鼓勵而來的風，很久，很久。

湯予荷也朝她舉杯，嗓音降落，“節哀。”

纖細的風聲和水聲中，摻著壓抑的哽咽，似草間窸窣蟲動，幾不成聞。

不知過了多久，風聲寥寂，哭聲也停歇了。湯予荷單獨提著燈籠走上前，阿誰拐角的處所已經冇有人影，隻要雕欄上一片未乾的濕意。

在彆人的家裡，麵對彆人親人的忌辰，她如許悲傷地抽泣，不知是為仆人家而哀痛，還是為本身哀痛。

殘陽落儘時，李雲昭回到了冠武侯府。

她一口飲儘，杯口倒下，“乾了。”

水榭台上，有倆人正坐著閒談，岑夫人一身素白的淡雅衣裳，頭上木釵盤髻，再無更多配飾。而湯予荷一身緋色官服還未換下，正側身當真聆聽岑夫人說話，時而擁戴幾句，時而點頭，端倪含笑，安閒放鬆。

站在背麵的知春微微低下頭，看著腳尖，似在驚駭被懲罰。

岑夫人擺手道：“不必多禮，抬開端來我瞧瞧。”

是夜，新月高懸。席麵結束，李雲昭先行辭職，知春和另一個侍女提著燈籠，在麵前給她照路。

湯予荷斟滿一杯酒，捏在手中，問道：“賈女人，能喝酒否？”

他曉得了甚麼？

她筷子一頓，將魚肉放了歸去。

李雲昭淺笑著，感激道：“謝夫人體貼，小性命好福分大，不過些許苦頭，實在不值一提。能趕上湯大人互助，重歸故裡尋覓遠失的親人，已是三生有幸。”

李雲昭看得觸目驚心，冷靜收回視野，拿起筷子就近夾取一塊魚肉，知春在她中間服侍，見了趕緊低聲道：“賈女人，這道是榛子黃魚，我忘了撤下去了。”

黑暗中，她咬著牙，似哀思至極、苦楚至極，嗚哭泣咽，泣不成聲。

遠處的來路上，有燭燈搖擺，緋衣人似聽到風聲中傳來甚麼，彷彿有聲音在他耳邊訴說，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