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道珠麵色涼薄:“你早就曉得我想代替崔淩人,卻不拆穿我,由著我一步步踏進深淵……明顯我纔是你的舊戀人,你心疼崔淩人,為何卻不肯心疼心疼我?都說舊愛不如新歡,疇前我不信,現在倒是信了。”
明顯為北國爭奪了十年療攝生息招兵買馬的機遇,明顯也算是安定北方的功臣,卻在九州一統以後,被天下人視作禍國殃民的妖妃。
裴道珠抿了抿唇。
蕭衡回過神,四周已經圍滿了狂熱的信徒。
拈花的神像半闔著眼,似也動情。
山風吹過,濕透的衣衫緊貼肌膚,令裴道珠遍體生寒。
赤手空拳對於上百人,固然不是冇有勝算,但畢竟不能做到一擊必殺,徹夜打草驚蛇的話,再想混進這群人當中,將難如登天。
神殿之上,燈火明光。
下一瞬,兩名婦人俄然解開她的繫帶。
裙衫委地。
容色絕代的少女,溫馨地立在樹影當中,彷彿楚地的山鬼花神。
山中的月光清幽潔白。
蕭玄策,也不例外。
男人盯著牆壁上的浮雕,不知在想甚麼,鳳眼竟然垂垂泛了紅。
裴道珠帶著蕭衡,沿河道而上。
殿中沉寂了一瞬。
等回到正殿,卻見殿中多出一方長長的青石案台,案台邊擺著筆墨,蕭衡坐在案台邊,挽起袖管,淡然研墨。
但是現在,她對他的事毫無興趣。
如果以往,她約莫會起幾分獵奇。
四海的百姓獲得了戰役。
蕭衡不語。
裴道珠笑了。
一去,十年。
不等裴道珠再說甚麼,他叮嚀幾名婦人帶她去沐浴梳頭。
裴道珠聲音清婉:“玄策哥哥無妨喬裝打扮,伶仃與我同往。你把路記下來,明兒天亮了,做好萬全的籌辦,再帶領軍隊去捉人,不是更好?”
為了停歇戰役,她被朝廷送去北國和親。
世人負了她。
名滿天下的蕭家九郎,實在隻是個不擇手腕的小人。
這崇尚外族神明的教派,竟還整起中原的風雅來了?
她道:“對方在山中建了一座神廟,內裡有很多稚童和婦女。你帶著軍隊大張旗鼓地疇昔,恐怕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拿老幼婦孺做人質,豈不糟糕?”
這輩子,欺負她的人,她一個也不會放過。
裴道珠的重新呈現,令那群白袍人欣喜若狂,趕緊把她簇擁回高座,以失而複得的姿勢,虔誠地跪倒在殿中,衝動地口呼“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