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底掠過奇特的情感,俄然笑道:“那些白袍人抓我的時候,曾說,‘這一次冇有抓錯人’。想來,在我之前曾有很多女人被他們毒害。玄策哥哥為國為民殫精竭慮,阿難非常佩服,怎會恨你?”
裴道珠凝睇著馬背上的男人。
蕭衡也並不在乎她的喜怒,隻道:“帶我去找他們。”
婦人道:“神女之前說,想乾清乾淨回到天上,長老左思右想,決定為您洗去灰塵以後,再為您留下白山茶的印記和福語,算是我等為您餞彆的贈禮。您回到神座今後,請不要健忘我等信徒,請賜福於我們。”
山風吹過,濕透的衣衫緊貼肌膚,令裴道珠遍體生寒。
她又望向案台,筆墨倒是齊備,隻是冇有紙張或者絹布。
裙衫委地。
蕭衡低眉斂目,苗條白淨的手漸漸執起羊毫,輕舔硯台。
蕭衡轉了轉手中長槍,允了。
徹夜的蕭衡,束著高高的馬尾,額間係一根玄色抹額,箭袖玄衣揹負長弓,好像北方長夜裡的孤狼,是肅殺的模樣。
可她裴道珠獲得的,倒是家破人亡,倒是紅顏禍水一世罵名。
等回到正殿,卻見殿中多出一方長長的青石案台,案台邊擺著筆墨,蕭衡坐在案台邊,挽起袖管,淡然研墨。
蕭衡不語。
名滿天下的蕭家九郎,實在隻是個不擇手腕的小人。
蕭玄策到底是信佛的,既然他發了誓,那就不會騙她。
她驚詫地站在神殿裡,細腰靠著案台,青石案台襯的她有如雪玉砥礪,偏那唇紅齒白又添幾分鮮豔溫軟。
蕭衡回過神,四周已經圍滿了狂熱的信徒。
拈花的神像半闔著眼,似也動情。
他安靜道:“算計我,你又能獲得甚麼好處?”
更何況,幫蕭玄策撤除花神教,也是在幫她本身。
明顯為北國爭奪了十年療攝生息招兵買馬的機遇,明顯也算是安定北方的功臣,卻在九州一統以後,被天下人視作禍國殃民的妖妃。
蕭衡沉聲:“裴道珠?”
如果以往,她約莫會起幾分獵奇。
容色絕代的少女,溫馨地立在樹影當中,彷彿楚地的山鬼花神。
她成心把殿中人都支走,好尋覓逃出去和軍隊彙合的機遇,因而對四周人道:“我與他有話要說,可否請你們臨時躲避?”
他後退半步,盯向裴道珠。
她道:“對方在山中建了一座神廟,內裡有很多稚童和婦女。你帶著軍隊大張旗鼓地疇昔,恐怕會打草驚蛇,如果他們拿老幼婦孺做人質,豈不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