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鬥耀冷哼了一聲:“種地交租,天經地義!你不納他不納,莫非本縣來納?來啊!押進縣獄,叫家裡納糧贖人!”
張鬥耀厲喝一聲:“本官念你痛改前非的份上,這板子便減去半數,明日一早,若不敷額納糧,也如他普通壓至縣獄!”
張鬥耀讚成地看了看身邊皂班班頭一眼,隨後咳了一聲,向下問道:“這催科之事是本縣一年以來最大的事,本縣問你納也不納!”
“張鬥耀!”
三日今後,白水縣洛河以北。
張鬥耀“啊”地一聲大呼,披頭披髮地向二堂跑去,連鞋都跑丟了一隻。
在一聲聲告饒當中,兩個皂吏又將此人給鎖了,拖進了左邊的縣獄當中。
一樣聽到了山呼的張鬥耀,嚇得兩腿發軟。
儀門即禮節之門,昔日裡收支都走儀門兩側的角門,而正門隻要下級或同級官員拜訪時才翻開,這班頭不曉得如何了,衝撞了儀門。
王二身後群情激憤、肝火填膺,皆齊聲大聲吼道。
王二等人冇有理他,習過技藝的王二再次冷眼看了張鬥耀一眼,隨後高高舉起手中的牛尾刀,大聲呼喝:“誰敢與我殺張知縣!”
鄭彥夫刀背一磕張鬥耀的腿彎,讓他跪倒在那十六個小字前。
上麵的阿誰貧農已經不能站起,隻能趴在地上泣聲道:“父母老爺,比年罹難,小人家裡實在湊不出一粒糧來……”
“本日,就是你的死期!”
“我敢!”
此時,在梆子、鐃鈸齊奏聲中,一個紅衣羅袖的小旦,正以西秦腔二犯在台上唱著苦音腔。
張鬥耀一邊躲著一邊大聲呼喊呆立在原地的皂班。
“可惜……晚了!”
張鬥耀的話音剛落,轟得一聲儀門正門被人撞開,張鬥耀抬眼一看,是本來應當守著城門、堆棧、衙門的壯班班頭。
彆的一個被押上來的人戰戰兢兢地跪在案桌前,連連叩首。
看著台下奄奄一息的貧農,台上唱戲的幾個角為之一停。
台上唱的淒苦,台下亦不遑多讓,黑紅相間的水火棍高低垂起又落下所帶的風聲、棍棒擊肉的聲響以及告饒嚎叫的聲,與台上的唱腔兩呼應和。
一群在麵上漆之以墨的人已經繞過照壁,呈現在了儀門處,這些人手裡拿著鍘刀、糞叉、木棒等各式粗陋的兵刃。
張鬥耀笑了笑:“不錯,不錯。”
“我敢!”
“我敢!”
“誰敢與我殺張知縣!”
木台搭在了戒石亭中間,正對縣衙大堂。
“怕你逃到那裡去!勢同騎虎重追往,迅步如飛瞬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