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馬軍比誰都上心，天還冇亮，就蹬著自行車馱著孩子往黌舍趕。路上還不忘嘮嘮叨叨：“乖寶兒，到黌舍可得聽教員的話，好好學習，彆跟同窗打鬨，如果有人欺負你，大舅給你撐腰！”孩子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揹著小書包蹦躂進黌舍。

馬軍沉默半晌，吧嗒吧嗒抽了幾口煙，拍了拍常寧的肩膀，甕聲甕氣地說：“外甥，大舅懂你，好男兒誌在四方，軍隊是個磨鍊人的好處所，你想去就去吧，家裡有大舅照顧，甭操心。”

馬軍在一旁看著，冷靜清算好雜物，拍拍妹夫肩膀：“人到了就行，今後你倆好好過日子，把娃養大。這幾天我守著也累了，就先歸去，有啥事隨時吱聲。”說罷，他拖著怠倦身軀走出病院，融入春日暖陽裡，身影雖怠倦卻透著欣喜，這場艱钜的護送與保護，終迎來美滿結局。

推車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麵龐因焦心與用力漲得通紅，他叫馬軍，車上坐著的恰是他懷有身孕的mm馬娟。馬娟身形薄弱，現在神采慘白如紙，雙手緊緊揪住衣角，咬著嘴唇，盜汗浸濕了鬢角，時不時悶哼出聲，明顯是被產前的劇痛折磨得不輕。

厥後，孩子考上了縣裡的重點高中，住校離家遠了。馬軍隔三差五就騎車去看孩子，車後座馱著一網兜自家醃的鹹菜、煮的雞蛋，風風火火闖進黌舍。門衛大爺都熟諳他了，打趣道：“喲，又給你大外甥送‘補給’啦？”馬軍咧嘴一笑：“可不嘛，孩子讀書費腦筋，我得把後勤保障好咯。”

而孩子的父親還在一百裡外的慶安事情，孩子的第一聲哭泣傳出來時，馬軍滿心滿眼都是歡樂與欣喜，可頃刻間，他像是猛地被拽回實際，神采一黯，記起妹夫還遠在幾百裡外的慶安。他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淚花，取出皺巴巴的錢包，翻找公用電話的硬幣，手哆顫抖嗦，硬幣幾次差點滾落。

孩子滿月的時候，家裡擺了幾桌席，七大姑八大姨全來了。馬軍忙得腳不沾地，又是幫著搬桌椅，又是下廚打動手，抽暇還得逗逗孩子，嘴上嘟囔著：“咱老馬家的種，打小就得虎頭虎腦的，今後準有出息。”酒過三巡，親戚們嘮起嗑來，這個塞紅包，說給孩子買糖吃；阿誰送小衣裳，唸叨著穿戴保準稱身。

1982 年 4 月的東北，春寒尚未散儘，淩晨四點多，夜色濃稠如墨，冷風如刀般割著人的臉。小鎮的沉寂被短促的“嘎吱嘎吱”聲突然突破，隻見一人弓著腰，雙手死死攥停止推車的把手，腳步踉蹌卻又敏捷地往前奔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砸在儘是灰塵的空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