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間又有小孩子湊過來，睜著巴望的大眼睛，向老衲人伸出黑瘦的小手，老衲人歎了口氣，“阿彌陀佛，不幸的孩子。”從懷裡取出塊山竽，遞到小孩子手裡。

從門口出去了一個茶客，戴著頂弁冕，低低地壓著眉毛，坐下來要了一杯茶，兩隻眼睛打量著窗外。這茶客坐在茶桌旁的木凳上，挺胸拔背，甚是正規。牛娃子愣了一下，朝丁義使了個眼色。

這一下，好多孩子都奔著和尚跑過來。和尚一邊點頭晃腦，一邊頌著佛號，漸漸走到路邊一塊臥牛石下，已經圍過來七八個饑腸轆轆的小孩子，抻著和尚的法衣，一片嘰嘰喳喳。

敵我兩邊，都在這片彈丸之地密切地活動，扮裝成各式職員的特工們，編成了一張縱橫交叉的窺伺網。

有一個小孩子，能夠是餓得短長了，歪著身子靠樹發楞，和尚建議了慈悲，“善哉善哉，給你塊窩頭。”從懷裡取出半塊玉米窩頭，小孩子用小臟手一把接過來，狼吞虎嚥地吃下去，老衲人淺笑著點頭，“唉，我佛慈悲。慢點，慢點。”

“上山，隻要一條路。”牛娃子一麵張望，一邊小聲說道：“鬼子們扼守得真嚴呀，你看看，從這裡到半山腰，光堡壘哨卡就有三道。奶奶的，的確是銅牆鐵壁。”

“要不要去提示一下和尚，讓他謹慎暗探？”

“噓――”丁義悄悄製止了牛娃子的嘀咕。低下頭喝茶。

兩小我都不再說話，冷靜地喝完了茶，付帳走出茶社。牛娃子小聲說：“他是漢奸。”

這天上午，一個身穿黃色法衣，慈眉善目標胖和尚，沿著公路漸漸走來。他邁著四方步，走到路邊幾棵老柳樹下的蔭涼裡，那邊有幾個麵黃肌瘦的小孩子，正在百無聊賴地玩耍。

臥虎台是個漫衍在山坡下的偏僻小村落，零零散星隻要幾十戶人家。但村外自重新修了公路，路邊的高山上建起了一排日式木製平房，水泥貨運裝卸平台，堡壘哨所，以及飯店、澡堂、煙館，一下子變得“繁華”起來，每天人來車往，烏煙瘴氣，突破了山裡的安好。

小孩子們都眼巴巴的瞅著和尚肥大的法衣，彷彿那是一個百寶囊。公然，和尚又把手伸了出來，這回取出來的，是一把花生果，孩子們一陣喝彩雀躍，你爭我搶。和尚笑咪咪地坐石頭上，“慢點，慢點，小施主，大師彆搶，我問你們點事情，坐下來，我們聊聊。”

丁義拿眼角的餘光，察看著這個新來的茶客，茶客的帽沿壓得低，看不清麵龐，但這副姿勢卻有些熟諳，他腦筋裡回想了一下，很快想了起來，這不是來石山的路上，大車店裡碰到的阿誰搭乘鬼子汽車的漢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