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汪，”俄然狗叫聲響起來。

牛娃子把手裡的鉤索向上一拋，鉤索頭上曲折的鉤爪便鉤住了牆頭，他身子往上一縱，手抻著繩索，三把兩把，爬上了牆頭。此時雨點越下越密，天氣愈發暗淡，幾近伸手不見五指。牛娃子漸漸把頭伸過牆去，擺佈打量，大院裡，多數房間都暗中著，廊簷下的紅燈籠，被夜風吹得左搖右晃，發著昏黃的暗紅色光芒。

幾小我拉開間隔，躲在牆壁的暗影裡，屏息潛行。張剝皮那幢寬廣的大宅子，離縣黨部隻隔著百十步的間隔。

這彷彿是城裡獨一劃一氣度的修建，青磚瓦房，花式院牆，從內裡能夠看到院內高大的玉蘭樹樹冠，以及瓦房簷頭掛著的紅燈籠。夜幕裡的石山城，除了戒備隊，便是這座宏宅最為顯眼了。

“卡西拉――米。”一聲日本口令，象鬼叫似的從巷子絕頂傳過來，緊接著，一陣皮靴踏著空中的“誇誇”腳步聲，由遠而近，排成一列縱隊的五名鬼子兵，扛著三八步槍，法度整齊地沿街走來。皮靴踏在積了水的街道上，時而濺起陣陣水花。

小泥猴拉著方江，一閃身隱在牆角的暗影裡。睜大眼睛，目送著這隊鬼子巡查兵耀武揚威地拐過街角，遠去了。小泥猴從牆角站起來，呸了一聲，“他奶奶的，等老子發了鋼槍，一槍串你們糖葫蘆。方組長，甚麼時候給我發槍啊。”

方江點點頭，遁藏著戒備隊門口崗哨的視野，貼著牆根悄悄繞到縣黨部的後身，他們碰到了暗藏在街角的丁義和老鐵。

“好，你出來看看。”

方江擺了擺手，“走，我們去張剝皮的府上看看。”

他發明跟乞丐們做朋友，妙用無窮，城裡每一處旮旮旯旯，他們全都熟諳，是活輿圖。一起走，小泥猴指指導點地給他講城裡的各種故事，“那邊，就是阿誰尖頂的瓦房，古玩行，是個女人開的，叫白如雪，這女人可不得了，全城聞名，又騷又浪。實在呢，她是張剝皮包的外室，說白了張剝皮纔是老闆。瞥見了嗎？那是差人局，門口站著個黑皮狗。局長外號叫饞貓，隔三差五，便去中間那條暗衚衕裡，去找暗娼廝混，嘻嘻。”

雨絲密實起來，打在牆根下的雜草上，簌簌作響，街道上積著水的坑窪裡，被雨水打出一道道圈紋。牛娃子緊了緊腰帶，從口袋裡拿出一副鉤索，擺佈打量一下，“蹭”地便竄到了院牆下。行動敏捷，無聲無息，就象一隻夜行的狸貓。

方江在小泥猴的帶領下，沿著街道察看，漸漸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