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賠膏藥錢還不可麼?”那人倒真摸身上荷包掏銀子,蕙兒手快搶過來撚出一塊足有三幾兩的銀子塞我懷裡,“這還差未幾!”然後就打發那人進屋喝酒去了。
“剛、剛在花塢那邊崴到腳了,好疼。”我倒抽口寒氣答道。
我這一早晨可算是接連的不利;先是被客人調戲而跌倒崴腳,接著又被一條鯉魚精潑兩遍冷水,然後瘸腿抱著濕漉漉、腥唧唧的大活魚回廚房,衣服濕透不算,還渾身都是魚腥氣,晚風吹得人身上冷颼颼,隻好蜷到灶頭邊烤衣服。
我內心感激烏糍姐的美意,但以春陽口味的刁鑽,恐怕還真是能吃出來的,並且既然他都說過隻吃我做的,我另有何偷懶的事理?便搖點頭,“算了,萬一見怪下來,扳連姐姐更不好,本日采辦彷彿進了幾樣活魚?是養在流水那邊的木槽裡?我去挑一尾起肉做圓子。”
“是,你在跟誰說話呢?”我見它冇甚麼非常,才放心走疇昔。
“外間兵荒馬亂的,小可這些日子可遭老罪,又不識得途徑,萼樓實在在難找,先是隨一些客商來到此地,傳聞逛青樓,便跟來了,也不曉得是也不是?”那黃鼠狼嘀嘀咕咕地,隨帶發幾句牢騷,俄然豎起鼻子指著我手裡的提盒道:“那邊盛的有雞?”
“還冇,不是說他子時打後纔有能夠回……”我話還冇說完,蕙兒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聲音驀地進步八度,“現在都快亥時了!春陽少爺一月冇回萼樓了,可貴說徹夜不足暇,你不事前預備下,瞎跑來送甚麼東西?”
烏糍姐在一邊彷彿看出我不對勁,便過來道:“小月,還要做羹湯麼?方纔我這燒的乾貝冬瓜湯有多,要不給你盛一蓋盅,你這個模樣還來回折騰做甚麼?那春陽少爺嘴就那麼叼,究竟是不是你做的他能一口就嚐出來?嘁!我纔不信,我這回燒得很夠火候。”
“那敢情好咧!”黃鼠狼吸溜一下鼻子,蕙兒便讓我本身提著食盒歸去,她帶黃鼠狼去鴛鴦館見碧蘢夫人。
我趕緊擺手,“本來盛的雞,現在是空的。”
我從柴堆裡找出一根長木棍暫作為柺杖,點一盞小燈,趁人不重視在懷裡揣一個肉饅頭,便往院外一角的水源走去。夜深了,這時不知王八寶是不是躲在水槽邊?它比來都冇做出甚麼特彆的動靜,偶爾會變回甲魚的本相溜到廚房偷東西吃,或者待在有水的處所發楞,問它甚麼它也不愛理睬,隻說要等甚麼機會。
春轉入夏的時節,夜裡最可兒的就是皓月明朗,透人脾心的冷風吹送幾片流雲,花塢院裡有人藉著酒醉爬到一處高高的瓦頂上白嗓子大唱:“……楚腰纖細掌中輕。十年一覺揚州夢,博得青樓薄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