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毓衍由鬆煙幫著清算過了,見竹霧端了湯藥來,接疇昔一口飲儘。
她記得小時候,顧氏曾經說過她入眠時不誠懇,必然要抱著顧氏才睡得著,人還是個小不點,力量倒是不小,常常要等她睡著了,手上的勁兒會鬆些,顧氏纔好脫身。
這麼一想,謝箏不由發笑。
陸毓衍醒時,天涯剛吐了魚肚白。
如果孫氏曉得他傷著了,定然是不顧風雨趕來看他的。
她就這麼毫無防備地緊緊依偎在他懷中,呼吸當中,陸毓衍還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香露味道。
指尖微微一顫,謝箏有些怔,心機都在陸毓衍的行動上,他到底說了些甚麼,她幾近都冇有聽出來,隻好胡亂點了點頭。
其中事理得失,謝箏都是懂的,她不過是心疼罷了。
他想不起來昨夜裡謝箏是如何到了他懷裡的,他隻是一瞬就復甦了,思路、身子,全醒了。
謝箏的打盹醒了大半,披著外套下了榻子,走到了床邊上。
陸毓衍睨了他們倆人一眼,道:“行了,歸去歇著吧。”
三個傷號,就她連顆血珠子都冇出,自當是她來守著了。
他緊緊將人往懷裡一摟,話語裡滿是睡意:“大半夜折騰甚麼,從速睡了。”
雨水在天亮前垂垂止住了,燈籠裡的蠟燭早叫風雨吹滅了。
“冇裂開,不礙事的。”陸毓衍扣著謝箏的手,半闔著眼睛展開,見謝箏神采凝重,想欣喜她兩句,話到了嘴邊還是又都嚥下去了。
看他這模樣,不像燒胡塗了,反倒是睡胡塗了。
這類氣候,陸毓衍不肯讓孫氏辛苦。
陸毓衍睡得很沉,呼吸有些重,謝箏特長背悄悄碰了碰他的額頭,有些熱,卻還不算燙。
柳眉彎彎,睫毛稠密,櫻唇微啟著。
跟自家爺比起來,他們身上這些全都不敷瞧,看著是血汙一片唬人得短長,壓根不傷筋動骨,乃至比不上習武練功時的磕磕碰碰。
這一日,他們城門一開就往鎮江趕,路途馳驅,又出了些事端,到夜深人靜時,不免有些怠倦。
“快半夜了。”謝箏答道。
夢境當中,彷彿還聞聲了沉沉的呼吸聲,有些吵人,謝箏翻了個身,俄然一個激靈,展開了眼睛。
謝箏一怔,想把手收回來:“要不要喝點水潤潤……”
陸毓衍握住了她的手,將她整小我往床上帶去。
謝箏揣摩著還是下去點了油燈檢察一番,腰間卻俄然纏上了陸毓衍的胳膊。
陸毓衍把謝箏的手帶到唇邊,悄悄啄了啄,才緩緩放開:“早些睡吧,明日歇不得懶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