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議定了去荀尚府上取書的事以後,我問他,可否替我弄一個假籍。
我摸摸他的額頭, 已經不再燙手。
我:“……”
我問他們去了那邊,老張說不知,卻給了我一封信,說是曹叔留下的。
卻見沈衝已經展開了眼,一個仆人正在給他喂水。
沈延已全無先前的惶惑然之色,神采奕奕。
曹叔問我要假籍做甚麼,我將我的設法奉告,他想了想,亦覺得可行。
“太子歿了。”公子道,“事情皆已疇昔,你剛醒來,今後再說。”
曹叔見我信誓旦旦,神采終究安然下來。
我現在並不籌算分開桓府,首要還是放不下金子。在長公主麵前裝神弄鬼,比乾彆的來錢快多了。朝中這般情勢,我料長公主另有求於我,再多哄幾次,我此生便可萬事不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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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他會提那犒賞的事,卻聽他轉而對公子道:“逸之雖醒來,然傷口未愈,身材仍弱,這婢子隻怕還須再留些光陰,不知元初覺得如何?”
我拆開,紙上的確是曹叔的筆跡。曹叔說,他和曹麟正在四周經商,雖行跡不定,但如果來到雒陽,必然會去找我。我若趕上費事,能夠到槐樹裡來,老張會幫我。如果要找他們,可去成都,在信中給我留了住址。
我坐在沈衝的榻旁,手裡給他縫一件扯開了線的裡衣。
我笑了笑,說:“曹叔忘了,我服侍的但是桓公子,他對我一貫風雅,賜了很多財帛。”
與公子的比擬,沈衝的閣房要小一些,不過他的傢俱物什皆簡練,器物也不像公子的那樣講究。惠風跟我說過,沈衝對用物一貫隨便,隻要不是俗不成耐,他都無甚抉剔。
至於他在忙些甚麼,不消想也曉得。傳聞因為天子還是臥病,宮中之事再度變得撲朔迷離。現在大權在握的,成了皇後。
“你喚不醒。”
沈衝的神采終究敗壞下來,未幾,又喃喃道:“太子……”
我如同一個潛入他身邊的賊,懷著不成告人之心,四周搜刮,貪婪窺測。
世人圍上去,對著沈衝又是哭又是笑,嘰嘰喳喳一陣問長問短。直到公子來勸,說沈衝剛醒來,靜養為上。世人這才止住。
“霓生,太好了!”惠風喜極而泣,拉著我的手,“我就曉得公子必吉人天相,不會被奸人所害!”說罷,她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暴露羞怯之色,在我耳旁道,“你與你家公子說說,讓他也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