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以後, 她按例將我留下,道, “太後已無貳言。”
“接下來便是宮中內衛。”大長公主道。
馬車轔轔走起,往回望,那些人仍在門前張望,似戀戀不捨。
我笑了笑:“公主可知,江夏郡公邇來病重了?”
我偷眼瞅了瞅謝妃,她低眉垂眸,神采並無顛簸。
我不置可否,道:“公主寢食不安,若卜問可解憂,亦何嘗不成。”
桓瓖在皇宮中宿衛, 不過也恰是是以, 他不像公子那般每日早出晚歸。第二日,恰逢他輪換下來, 大長公主遣人在他出宮時送了口信。桓瓖從分開皇宮以後, 直接來到了桓府。
“如此。”大長公主道。
“甚過譽?”大長公主不覺得然,“皇太孫乃聖上親身所封,自是龍鳳之姿。”說罷,看了看謝歆,道,“君侯甚是精力,妾記得,君侯的年齡與相差無幾。”
“如此,誰能匡扶?”
大長公主正要上車,似想起甚麼,轉頭對謝歆的夫人郭氏道:“妾那娣氏昌邑侯夫人,想來夫人也識得。”郭氏道:“昌邑侯夫人的兄長王侍郎,與我家有親,侯府亦相距不遠,逢年過節皆有來往,甚是熟悉。”
她歎口氣,“我等這般年齡,已是半截入土,此生另有何瞻仰?不過惟願後輩安然順利,無病無災。如太孫般,妾為姑祖,豈有不愛之理?且聖上現在病勢,想來諸位亦曉得,一旦山陵崩,太孫便是聖上身後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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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歆道:“鄙人已年近六十。”
“此事須從長計議。”大長公主神采寂然,叮嚀道,“本日我與你所言,乃事關嚴峻,切不成張揚。現在機會未到,你元初等幾個表兄弟我也未曾奉告,你須得嚴守,不然一旦泄漏,我等皆身故無處。”
我曉得隻不過是其一,其二,乃是因為桓肅與龐後的弟弟上虞侯龐寬有隙,大長公主與皇後也一貫井水不犯河水,冒然要去提聯手之事,隻怕麵子還拉不下來。
太子妃望著大長公主,目光動了動。
大長公主點頭:“中宮受荀尚監督最甚,我本日入宮見太後,四周亦多出了很多生麵孔,若非太後藉端身材不適,我奉侍她回寢殿,亦不得間隙密談。”
隔日以後,大長公主帶上了些貴重的滋補之物,到江夏郡公府上看望病重的謝暄。
“皇後?”大長公主皺了皺眉。
“你邇來總在母親那邊麼?”夜裡,我奉侍公子入寢的時候,他俄然問我。
“霓生,”過了一會,他開口道,“我本日在殿上,已經請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