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走上這歧途,亦出於偶爾。
我狐疑秦王不會這麼等閒放過此事, 特彆留意了一下身後。
曹叔名賢,傳聞原是個乾江洋活動的。一次,他被人黑吃黑重傷,扔在江裡,祖父剛好路過,將他救起。祖父曉得醫術,當年周遊天下,除了問卜作讖以外,他也經常為人看病,表裡兼修,技藝高超。祖父給曹叔療傷,將他從鬼域路上拉了返來。病癒以後,曹叔死纏爛打不走,甘心為仆,執意要留在祖父身邊。
“新來的?有!”店東人笑眯眯,“隻是行有行規,小郎君想必曉得……”
“尋舞鶴的麼?我家就是!”
這幾日將要入秋,吹了北風,太陽不大,也有些風涼。我在慈孝裡坑坑窪窪的路上走了幾丈,冇多久,就瞥見了火線那棵禿了一半的老柳樹頭。
我記得我第一次殺人,是在吳地的山間。那夥山賊來得太多,連祖父也冇法安然旁觀,隻得脫手。他要我好好呆在馬車上,不成出去,但一個山賊想來擄我。我拿著匕首,一個翻身就刺進了他的脖子。我至今記得腥熱的鮮血噴在臉上時的感受,那人瞪著眼睛,在地上掙紮到死也冇有瞑目。
祖父是個心機活泛的人,名利相連,他一心想側重振雲氏家底,天然冇有不消的事理。他深知凡人的心機,對仙道神佛之類神神化化之事最易沉迷,廟觀之屬,更是斂財寶地。
我問:“是曹叔讓你來的?”
“那是天然。”我對勁道。
我看著他,心中感慨萬千。
柳樹頭是慈孝裡最馳名地界,因為很多去大市雜耍賣藝的梨園堆積在此處。除了舞刀弄棒的,疊人吐火的,另有小童最愛看的耍猴逗鳥藝人,柵欄裡關著各色禽獸,遠遠便聞到一股騷臭的味道。
“你怎敢冒充我祖父?”我抱怨道,“自從當年祖父作了那讖,朝廷便不準讖緯,到處要抓他。你這般魯莽,莫非不怕引火燒身?”
祖父被他纏得冇法,剛好又感覺本身身邊無人挑擔做飯倒水打雜甚為不便,便勉為其難,將曹叔收了下來。
這期間,曹叔一向在祖父擺佈,直到七年前,祖父最後一次作讖以後,決定告老回籍。而曹叔想到蜀中定居,二人就此彆過。
大市是雒陽最熱烈的去處, 不管油鹽百事還是異域奇珍,皆可在此處尋得。且不似淮南, 須到集日纔有商販闤闠,這裡每日都開市, 新奇玩意源源不竭,剛到雒陽之時,讓我非常沉迷。
祖父走南闖北,天然不免碰到些傷害的事。不過雲氏乃雜家集大成者,家傳的本領裡,除了外人所知的策畫奇術,傍門左道,還自有一套技藝。此中內涵也甚雜,從防身搏鬥之技到潛行窺私偷雞摸狗無所不包。祖父自幼研習,非常精進,我曾見過他一人對陣幾個壯漢毫髮無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