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最後一根腿被釘好，他抬開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汗水從額角滑落，他卻連擦都冇擦，反而笑了一聲，那笑裡有滿足，也有一點孩子氣的對勁。

“你還會這個？”大茂明顯有些驚奇，“我記得你上回修門，還把我那錘子頭敲飛了。”

“老易，”他低聲說，“我燉了魚，嫩的那種，你要不起來嚐嚐？”

“那是因為你錘子太破。”柱子冷哼一聲，腳步卻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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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完以後，他又往凳麵上墊了張舊棉布，是他娘之前留下來的，帶著點洗不掉的舊香味。他悄悄一壓，那布貼得嚴絲合縫，冇有一絲褶皺。他終究對勁地點了點頭，抱起凳子往門口走去。

“也不知他明天能不能吃得下……”貳內心嘀咕，手卻冇停，時不時掀蓋看一眼，看那魚肉是否已經發白、鼓起，那是熟的信號，也是但願的信號。

他走出廚房，穿過院子，腳步聲被地上的落葉掩去。他在易中海的門前站了一下，先貼耳聽了聽，屋裡冇有聲音，模糊約約有一陣纖細的咳聲。他叩了叩門，聲音不大，卻充足讓裡頭的人聞聲。

他將魚收進布袋，袋口紮緊，恐怕那腥味太濃。他一起拎回家，步子雖穩，卻透著幾分沉。進了屋後，他第一時候冇忙著措置，而是把魚放在廚房的涼水盆中，讓它再泡一泡，那股土腥味就會淡些，肉質也緊實些。

他蹲在那魚簍邊，目光掃過那幾條活蹦亂跳的鯉魚，又瞥了眼中間一條略顯溫馨的草魚。那魚通體青灰，鱗片密實貼服，嘴邊兩根鬚悄悄顫著，像是怠倦，又像是靜候著運氣的訊斷。

他把凳子翻過來，坐了上去，悄悄晃了兩下，不晃，不歪，穩得很。他點了點頭，彷彿在對一個無聲的考官說：“行了，能用了。”

釘子進木的“咚咚”聲，在屋子裡反響，那節拍像心跳，又像催命鼓，但對柱子來講，倒是另一種生命的證明——能脫手做點事，能想著彆人，申明他還活著，還冇被煩惱壓垮，還能再撐下去。

他吸了口氣，手中的魚盤微微燙手，提示著他時候不能再遲誤。

他站在鍋前守著，耳朵聽著蒸汽“呲呲”地響，腦筋裡卻翻來覆去想著易中海的模樣。他俄然認識到，這條魚或許不但是為了讓老易開口用飯，更像是一種安慰，一種嘗試用味覺喚醒白叟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