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雪棠手中的藥碗,霍禮頓了頓,美意提示道:“雪棠女人,你還是晚些時候再出來吧。”
“出去。”裴知予在紙上草率寫道。
膩煩他的沉默,他的啞。
霍禮低著頭,倉促從裡頭退出來。
“二爺表情不好。”霍禮抹了把額頭上的汗,低聲嘟噥,“都怪至公子,好端端的提二爺的啞疾做甚麼?二爺這幾日好不輕易脾氣好些……”
雪棠一時拿不準裴知予的意義,站在門外提心吊膽地等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大著膽量,推開了房門。
雪棠瞥了眼桃梔,捧著藥碗出去了。
雪棠這般想著,昂首迎上裴知予的目光,漸漸地脫下了身上的夾襖。
小廚房裡的地是最臟的,積了一整日的油煙汙水,冇人情願做這又臟又累的活計。雪棠看了眼油乎乎的空中,冇說甚麼,俯身蹲下來,在水盆裡絞濕了抹布,擦起地來。
胸口莫名發悶,裴知予煩躁地扯了扯衣領,坐下來,用那頁寫過字的紙把刀刃捲起來,擋住了上頭的血漬。
雪棠淡聲道:“我冇有勾引至公子。”
雖說雪棠是二爺的通房,但到底還是個丫環,常日裡的雜活粗活都是要做的。在冇去東院之前,桃梔還是這西偏院裡的大丫環,天然使喚得她。
裴知予神采稍緩,抬手敲了敲桌麵。
雪棠站得有些遠,與裴知予隔著一張長長的桌案,另有兩塊地磚的間隔。
裴知予俄然冇由來地想,雪棠是老夫人強指過來給他做通房的,並非誌願。
才走到前院,就聞聲臥房裡傳來一陣杯盞摔碎的聲響,在沉寂的小院中顯得格外刺耳。
那些與他在床榻上纏綿展轉的夜晚,她接受不住一聲聲喚著他二爺的時候,實在內心也是膩煩他的吧?
幸虧這會兒藥已涼了些,冇那麼燙了,雪棠低著頭,並不敢動,連呼吸都放輕了很多。
雪棠才一進門,桃梔便朝她看了過來,嘲笑道:“有些人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已爬上了二爺的榻,不好好奉侍二爺,反倒使些狐媚手腕去勾引至公子!當真不要臉!”
雪棠盯著桃梔的臉,很久,才漸漸地說:“是,我記下了。”
想來二爺是心中不快,以是想拿她來宣泄吧?
眼下快至傍晚,是二爺該服藥的時候了。為著醫治二爺的啞疾,老太太請了好些大夫,方劑開了十幾道,一樣樣地試,可始終未見轉機。
“你!”桃梔恨恨地咬緊了牙根。她本覺得雪棠做出如許不知廉恥的事,以二爺的性子,定然會大發雷霆,可不知這狐媚東西使了甚麼手腕,竟把二爺哄住了,方纔還叫了她去房裡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