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便持續勸道:“我知你抱怨祖母偏疼,可行焉畢竟是你哥哥,說到底,都是一家人,如有甚麼事,相互姑息著些,也就疇昔了,是不是?”
待瞥見臥房門口站著的人時,裴知予不由腳步一頓。
這裡畢竟是裴知予的臥房,苓香雖是崔老夫人身邊的大丫環,但也不能隨便收支此處的。
裴知予拿體味藥,深深看了崔老夫人一眼,依著禮數朝她行了禮,然後便大步分開了惠春院。
霍禮見狀,趕緊遞上紙筆,裴知予瞥了眼,卻並未接過,而是直接把手中的藥瓶朝崔老夫人遞了疇昔。
這話便是一語雙關了,明麵上聽著是在說雪棠的事,實則是悄悄勸他彆再為裴行焉當年下藥一事耿耿於懷。
姑息?
歸去的路上,霍禮曉得裴知予表情不好,故意想安撫幾句,可瞧見他冷得將近結冰的神采,還是冷靜把話嚥了歸去。
好不輕易到了西院,裴知予一邊解下狐裘,一邊朝臥房走去。
“這是何物?”崔老夫人遊移了下,才伸手接過。
霍禮不緊不慢道:“回老夫人,這瓶中的藥,便是當年至公子放在二爺茶水當中的啞藥。隻需一粒,遇水化開,服下以後,便會完整失聲,靈驗得很。”
即便他跟在裴知予身邊多年,在如許的時候,也是不敢隨便說話的。
她曉得,裴知予此番定是為著雪棠的事來的,那丫頭瞧著溫馨,膽量倒大,服了她賜的毒,竟然還敢違逆於她,將她的安排奉告了裴知予。
崔老夫人的神采刹時變得煞白。
說到底,確是裴行焉的錯,但是、但是那是她看著長大的嫡孫啊!怒斥幾句也就罷了,又如何捨得重罰?
崔老夫人固然年紀大了,但腦筋還冇胡塗,她內心非常清楚,裴知予這個時候拿出這藥,清楚是在明晃晃地奉告她——
疆場上瞬息萬變,一個啞了的人,連與人交換都做不到,又如何能帶領軍士們應對險情,殺出重圍?
這讓苓香不由想起了她的疇前。
苓香走近了些,從懷裡取出一隻白瓷藥瓶,塞進雪棠手中。
更何況,她常日裡待裴知予也不薄,不但大費周章地請各處名醫來為他醫治啞疾,還特地挑了雪棠那丫頭去奉侍他,想讓他歡愉些……
說完,便喚來門口的婆子,叮嚀她去取烏頭砂的解藥。
裴知予性子溫馨,自小便不喜與人靠近,而行焉不一樣,愛笑愛鬨的,常常得了餘暇,便會跑來惠春院陪著她說話,是以,她偏疼裴行焉一些,不也理所該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