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年*月*日。
這裡五七個鄉夫自把大蟲縛了,抬下岡子來。到得嶺下,早有七八十人都哄將起來,先把死大蟲抬在前麵,將一乘兜轎抬了武鬆,投本處一個上戶家來。那上戶裡正都在莊前驅逐。把這大蟲扛到草廳上。卻有本鄉上戶,本鄉獵戶,三二十人,都來相探武鬆。世人問道:“懦夫高姓大名?貴鄉那邊?”武鬆道:“小人是其間鄰郡清河縣人氏。姓武,名鬆,排行第二。因從滄州回籍來,昨晚在岡子那邊旅店吃得酣醉了,上岡子來,正撞見這牲口。”把那打虎的成分拳腳細說了一遍。眾上戶道:“真乃豪傑豪傑!”眾獵戶先把野味將來與武鬆把杯。
又過了三二日,那一日,武鬆走出縣前來閒玩,隻聽得背後一小我叫聲:“武都頭,你本日起家了,如何不看覷我則個?”武鬆轉頭來看了,叫聲:“阿呀!你如何卻在這裡?”不是武鬆見了這小我,有分教:陽穀縣中,屍橫血染;直教鋼刀響處人頭滾,寶劍揮時熱血流。畢竟叫喊武都頭的恰是甚人,且聽下回分化。
武鬆正走,看看酒湧上來,便把氈笠兒掀在脊梁上,將哨棒綰在肋下,一步步上那岡子來;轉頭看這日色時,垂垂地墜下去了。此時恰是十月間氣候,日短夜長,輕易得晚。武鬆自言自說道:“那得甚麼大蟲!人自怕了,不敢上山。”
武鬆就把這賞錢在廳上散與世人獵戶。知縣見他忠誠仁德,故意要汲引他,便道:“雖你原是清河縣人氏,與我這陽穀縣隻在天涯。我本日就參你在本縣做個都頭,如何?”武鬆跪謝道:“若蒙恩相汲引,小人畢生受賜。”
武鬆放了手來,鬆樹邊尋那打折的哨棒,拿在手裡;隻怕大蟲不死,把棒橛又打了一回。目睹氣都冇了,方纔丟了棒,深思道:“我當場拖得這死大蟲下岡子去?”就血泊裡雙手來提時,那邊提得動。本來使儘了力量,手腳都蘇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