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期間、那一段如夢如幻的翠綠光陰，到本日止，也就算是真正閉幕了。

抬手攏了一攏身上所穿狐裘，遠黛已覺身上有了幾分涼意。當下不再擔擱，快步的往含玉軒行去。屋內，先前的殘酒早已撤去，石傳鈺端坐上首，手持碧玉酒盅，漸漸喝酒。聽得腳步之上，便自抬眼看了過來。遠黛卻也並不可禮，進屋後，便自除下了身上狐裘，而後獨自走來，在他劈麵坐下：“四哥今兒如何有空來？”她問，倒是全然閒敘家常的口氣。

到了這時候。金戩反平靜下來，自如的在桌邊坐下，他冷酷的道：“郡主賴以護身者，不過這些個伎倆……”他口中說著，目光已輕視的掃向一邊條案之上供著的一具博山爐，及那八條將他團團圍住的金線九環蛇：“隻不知當大樹傾時，郡主又該如何是好？”

這天以後，這世上，再也冇有明珠郡主石青螺，有的，隻是北周淩氏皇後。她更曉得，或許有一日，她會重回郢都，但當時候的她，既不是明珠郡主石青螺，也不會是北周皇後。

嘲笑一聲，他道：“郡主彷彿頗不以鄙人之言為然？”對遠黛，他還是甚為客氣的。這類客氣，並不因為遠黛乃是廣逸王義女、是石傳鈺心尖上的人，而是因為北周。

獨一讓她非常喟歎的，是金後在宮中他殺身亡。她的死，遠黛倒也並不料外，像她那樣高傲的女子，若苟活下去，今後所受磨難屈辱必然多不堪數，倒不如一死了之，落個平靜。

跟著這個聲音的響起，窗戶已收回轟然一聲巨響，四分五裂開來。窗外，不知何時，竟已燈火光輝。而冷然立在窗前之人，可不恰是當今大越天子昭平帝石傳鈺。

她，隻會是她本身。褪儘了統統繁華，獨餘一份安好的淩遠黛。

石傳鈺彷彿呆了一呆，半晌，才俄然朝遠黛一笑：“青螺，你看，本來我已做了天子了嗬！”笑聲裡卻不無自嘲意味。冇再多擔擱甚麼，他站起家來，簡樸的撫一撫皺褶的外裳，轉頭便要拜彆。堪堪走到門前時，他卻又停下腳步，卻未轉頭，隻淡淡的道：“你走時，我就不送了！如果……”說到這裡，他頓了一頓，到底冇有說下去，隻道：“你隨時能夠返來！”

二人入內見了禮後，遠黛便看一眼雲燕，淡淡道：“你現在已是雙身子的人，這等寒天，如何卻還到處亂跑？更莫說今兒是除夕，外頭到處爆仗，細心驚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