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點頭。纔要說話時,那邊柳兒卻已笑吟吟的走了出去:“郡主,纔剛宮內有人送了好幾車的煙花爆仗並時鮮果蔬之類來!郡主可要去看看嗎?”自那一晚以後,她與遠黛也算是有了存亡與共的友情,常日裡便也靠近了很多。至於石傳鈺是否曉得柳兒的身份。遠黛也並冇多嘴的去問。石傳鈺的性子,她最體味,他既不說,那天然便默許了柳兒留下一事。
貳心中千頭萬緒,麵上神采便也隨之陰晴不定,一時倒是難下定奪。
說出了這麼一句話後,他更不稍停,抬手拉開房門,大踏步的去了。
深深看她,石傳鈺的雙眸沉寧,搖擺的燭光映照在他的眸內,卻讓人無由的便有一種錯覺,彷彿三千星鬥,近在他的眼底,煌然燦爛。令人不覺沉浸。很久,他才哈哈一笑,舉起杯來,抬頭一飲而儘。放下酒盅的時候,他微歎的道:“王叔當年釀的這些酒,我最愛‘歲團聚’。隻是可惜,這一罈‘歲團聚’怕已是王府中最後的一罈了吧?”
遠黛也曾約略傳聞有老臣進諫,為圖來年吉利,欲改在年後再處決這群弑君反叛之人,卻被石傳鈺毫不躊躇的一口回絕。而他的來由,卻也霸道得很:新年新氣象,感染了血腥,難道更是不好。因而一聲令下,一應參與反叛之人,均在臘月二十八那日被在午門斬首。
到了這時候。金戩反平靜下來,自如的在桌邊坐下,他冷酷的道:“郡主賴以護身者,不過這些個伎倆……”他口中說著,目光已輕視的掃向一邊條案之上供著的一具博山爐,及那八條將他團團圍住的金線九環蛇:“隻不知當大樹傾時,郡主又該如何是好?”
這當兒,外頭簾櫳聲響,倒是雲燕與晴寧兩個並肩走了出去。雲燕有身期短,尚未顯懷,因著除夕的原因,身上卻穿了一件海棠紅雲錦襖子,外頭罩著豐富的灰鼠披風,隻看裝束,已全尋不出涓滴丫環的影子,倒是實足像是富朱紫家的如夫人。又因有身的原因,這些日子她卻豐隆了些許,原就美麗的麵龐更是粉白嫣紅,再被海棠紅襖子一襯,氣色愈發的鮮妍。
聽他這麼一說,饒是遠黛早已心堅不能移,也不由的一陣恍忽,舊事各種,儘數湧上心頭。過了一刻,她才勉強一笑,到底也冇有說甚麼,隻伸出纖如春蔥的玉手,提起桌上銀壺,為他滿斟一杯後,又給本身滿上:“喝酒!喝酒!”聲音卻無由的哽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