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花秀雲此次懷胎卻非常辛苦，先是懷胎反應極重，整日嘔吐不止，最難過時，常常連喝下的淨水都會反了出來。春曉隻得變著花腔給她做些平淡而有營養的飯菜，因為隻能少量多次進食，又擔憂吃些剩的更加壞了胃口，春曉幾剋日日守著鍋台。

春曉並不禁止，隻是定定望著阿誰讓她魂牽夢縈的人，望著他踉蹌走出幾步，體力不支地撐住牆壁，連連咳嗽起來。

程鬆朗心中難過，遊移半晌，低聲說道：“春曉，你確是世上無雙的好女子，隻是，隻是我……”說到此處，他驀地掩開口唇，又是一陣狠惡的咳嗽。春曉聽得清楚，頓覺周身冰冷，心機百轉千回，末端隻得輕歎一聲：“罷了，你先好生歇息，我去去就來。”

兩人相擁而泣，過了一刻，春曉抬起淚眼，伸手撫著程鬆朗蕉萃的麵龐，心疼地問道：“你這是如何了？抱病了麼？”

一室寂靜，隻聞湯勺輕響，以及兩人淺淺的呼吸聲。很久，程鬆朗放下粥碗，苦笑說道：“現在……我們竟已無話可說了麼？”

花秀雲懷有身孕，家中的花消較疇前更大，但是此時已近年關，店裡的客人更加希少，春曉見蘇子恒為生存憂愁，想著此地臨海，本來又有河道，便將編織竹器的技術重新拾了起來，經常讓蘇子恒拿些便宜的竹筐竹簍去賣。

春曉摸了摸臉上的布巾，以及頭上胡亂盤起的髮髻，嚥下滿口苦澀，低聲答道：“有的，叨教客長是一小我住麼？”

熬到兩個多月，花秀雲起家時不慎閃了一下，又鬨起了前兆流產，所幸隻是稍稍見紅，並未鬨起腹痛，春曉忙叮嚀她整日臥床，煮湯熬藥，經心折侍，待到三月期滿，總算母子安然。

不久，院中傳來陣陣打掃之聲，春曉曉得是蘇子恒起來掃雪，便給他倒了一盞熱茶送去，返來接著昨日的進度做得了兩鍋饅頭花捲，又為花秀雲蒸了一碗噴香的雞蛋羹。

春曉心中憐惜，卻也愈發絕望。人們不是常說，即便是到處包涵的蕩子，到了大哥頹唐，也會轉頭。但是這程鬆朗，現下顯見已然失勢，對本身卻仍不肯鬆口半分，照此看來，糾結一場，賠上數年芳華，本來也不過是她一廂甘心罷了……

春曉思忖半晌，將程鬆朗扶進一樓院中的耳房，安設他在榻上躺好，用熱毛巾為他擦淨手臉，見他衣衫下襬有兩條裂口，又取來針線，用心補綴起來。

全部正月，春曉都怏怏不樂，隻是更加勤奮，整日手腳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