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到時,紅日已經東昇。龍濤道:“四爺辛苦了一夜,此時也不覺餓嗎?”蔣爺聽了,知他這兩日未曾用飯,隨答道:“很好,正要吃些東西。”說著話,正走到飯店門前,二人出來,揀了一個座頭。剛然坐下,隻見堂官從水盆中提了一尾歡跳的活魚來。蔣爺見了,連誇道:“好新奇魚!堂官,你給我們一尾。”走堂的搖手,道:“這魚不是賣的。”蔣爺道:“倒是為何?”堂官道:“這是一名軍官爺病在我們店裡,昨日托付小人的銀兩,好輕易尋了數尾,預備將養他病的,是以我不敢賣。”蔣爺聽了,心內展轉道:“此事有些蹊蹺。鯉魚乃極熱之物,如何反用他將養病呢?再者我二哥與老五最愛吃鯉魚,在陷空島時常常心中不快,吃東西不香,就用鯉魚氽湯,拿它開胃。莫非這軍官就是我二哥不成?但隻是我二哥如何扮做軍官呢?又如何病了呢?”蔣爺隻顧犯想。中間的龍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先要了點心來,一上口就是五六碟,然後才問:“四爺,吃酒要甚麼菜?”蔣爺隨便要了,毫不介懷,總在抱病的軍官身上。
到了院內,隻聽花蝶問道:“大哥,是甚麼人?”蔣爺一言不發,好大膽!竟奔正屋。到了屋內軟簾北首,右手二指悄悄掀起一縫,往裡偷看。卻見花蝶立起家來,走到軟簾前一掀。蔣爺就勢兒接著,左手腕一翻,明晃晃的鋼刺,竟奔花蝶後心刺下來。隻聽哧的一聲響,把背後衣服劃開,從腰間至背,便著了鋼刺。花蝶負痛難禁,往前一掙,頓時跳到院內。也是這廝不該命儘,是蔣爺把鋼刺彆在背後,又是左手,且是翻起手腕,固然刺著,卻不甚重,隻是劃傷皮肉。蔣爺躡步跟將出來。花蝶已出板牆,蔣爺緊緊追逐。花蝶卻繞竹林,穿人深密之處。蔣爺故意要趕上,猛見花蝶跳出竹林,將手一揚。蔣四爺暗說“不好”,把頭一扭,覺的冷嗖嗖從耳邊疇昔,板牆上拍的一聲響。蔣爺便不肯追逐,目睹花蝶飛過牆去了。
蔣爺在外聽了,悄悄切齒咬牙,道:“這兩個無恥無羞、無倫無禮的賊徒,又在這裡設謀定計,讒諂好人。”就要出來,心中一轉想:“不成,必要用計。”想罷,回身軀來到門前,大聲叫道:“無量壽佛!”他便抽身出來,往南趕行了幾步,在竹林回身形隱在密處。此時屋內早已聞聲。吳道成便立起家來,到了院中,問道:“是哪個?”並無人應。卻見回身門已開,便知有人,趕緊出了板牆,擺佈一看,何嘗有小我影,心中轉省道:“是了,這是胡和醉了,不知來此做些甚麼。瞥見此門已開,故此知會我們,也未見得。”心中如此想,腳下不因不由的往南走去。可巧正在蔣爺埋冇之處,撩開衣服,腆著大肚,在那邊小解。蔣爺在暗處看的逼真,暗道:“該死小子前來送命。”右手攥定鋼刺,複用左手按停止段。說時遲,當時快,隻聽噗哧一聲,吳道成腹上已著了鋼刺,小水淋淋漓漓。蔣爺也不管他,卻將手腕一翻,鋼刺在肚子裡轉了一個身。吳道成那裡受得,噯喲一聲,翻筋鬥栽倒在地。蔣爺順勢趕步,把鋼刺一陣亂搗,吳道成這才成了道了。蔣爺抽出鋼刺,就在惡道身上搽抹血漬,托付左手,彆在背上,仍奔板牆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