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笑了笑,冇說話,又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將杯子擱到桌上方道:“姑姑給我的信裡倒是提過你在找我,不過冇提你同她如何了,固然我從不喜好她,但既然你選了她,我也冇甚麼可說,最艱钜的時候已經疇昔了,現在我過得還不錯,也但願你過得好。”
瑤池畔隻他與她兩兩相對,近些年因奇緣而飛昇為仙的,隻他一人。
她啞然,凡界的日子清閒,再回仙界雖不至煩惱重重,但總覺不若凡界輕鬆安閒,近些年她的確從未想過要主動返來。她撥弄著杯蓋道:“這些年我在凡界,學到了凡人的一句話,叫作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倒是句好話。”她當真道,“實在見與不見又有甚麼要緊,都這麼多年了。”又緩緩道,“你同她這些年也還好罷?”
鳳九被這陣仗嚇了一大跳,一時打盹全醒了,幸得她當日合衣而眠,不然此時第一樁事該是將榻前二人全抽出去。
鳳九腳底下一頓,但並未停得太久,小仙娥話落時,她已移步上了琉璃閣金石做的門路。
她看著他就像是不熟諳,有些蒼茫地問他:“帝君這是……要和我兩清嗎?”她低頭半晌,再昂首時臉上是一個更加疏離的笑,她將手中鳳羽花的指環重放回他手中,“你給我的這些……我都不要,這個我也不要,實在你不消給我這些,我們也算兩清了。”
他見她哭著點頭,就生了妄心:“當代……已無緣,可否……能與你結下……來生之約?”
她比當初在凡界時更美,他見著她時麵上憂色驚色並存,她亦帶笑看他,如同當年般喚他青緹,但笑意中卻藏著疏離。
宿在幽冥司的次日,鳳九頂著一雙熊瞎子眼去找謝孤栦,謝孤栦思忖很久,給她房中送了兩罈子酒,說酒乃百藥之長,睡前飲點酒,正有安神妙用。
兩百年後,當他在九天瑤池旁相逢鳳九時,終究明白當年謝孤栦此話中的含義。
鳳九抿了口茶湯,手中這盞茶倒是不苦。
重霖斂眉答是,接過錦帕時,年青的神官卻忍不住落淚,垂著頭,隻是一滴,打在錦帕之上,像朵梅斑紋。
謝孤栦隻主動提過這麼一次,厥後再未同他談及鳳九與東華之事,他也未主動刺探,隻是偶爾想到謝孤栦感喟般說出的那句話。她思慕帝君,這麼多年來已成了本能。你忘了她,對你纔是好的。
他握住她的手,很久後鬆開,她攤開手掌,掌中是一隻琉璃戒,戒麵盛開著一朵鳳羽花,似欲飛的一對鳳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