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盈盈笑著將木梳遞給我:“本日我須得覲見天君,儀容不整就不好了。”
元貞小弟恰是那一汪及時雨。我尚未奔出院門,正遇著他握了兩卷經文邁出去。見著我,眼睛亮了亮,恭謹地喚了聲師父。
元貞小弟,實在你已經夠詳確了,再詳確你就成八公了。
被她抱著的那名侍女抖得如風中的一片落葉。
鳳九欠東華的這個恩典,便算我青丘之國承了,他日要還,便是我這個做姑姑的和他們幾個做叔叔的來還,本日卻如何也得要將鳳九勸說歸去。
先前已經說了,這元貞小弟是個刨根問底的心性,貿冒然問他鳳九的事非常不便,我在心中衡量一番,先將他拉到中間一張石凳上坐穩了。
處理了這麼一樁心頭大事,我驀地感覺壓在身上半個月的大石頭一時全飛了,渾身都輕飄飄的。
看著他落寞孤寂的背影,本上神心中,非常不忍。
夜華有一頭非常標緻的頭髮,觸感柔嫩,烏黑亮澤。木梳滑下去便到底,很省我的心。不過盤起來堆到頭頂時,便略有些費事。
我半躬著腰,保持著左手搭他的肩,右手被他握在妝台上這個高難度姿式,甚艱苦地預備聽他講這個疇前。
說完回身便不見了。
鳳九畢竟隻是個丫頭,我同四哥聽了,內心都很難受。那也是我獨一一次見著鳳九落眼淚。
我天然曉得這是個逢凶化吉的珠串。
因來得很倉猝,並冇有籌辦拜帖,便隻著了大院裡忙活的一個侍婢通報。未幾時,這侍女便來引了我們出來。這院落並不算大,打理得卻好,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有蟲有魚,吟詩弄月的都很合適。
他點了點頭,伸脫手來摸了摸我的臉,道:“那我便去天宮了。”頓了頓又道:“昨夜忙著端莊事,卻忘了同你說,待六月月朔,命格轉到了該轉的時候,你將元貞死命攔著,派小我將東華帝君一把推下水去,若到時候是東華帝君救了那落水的女子,便隻是元貞從這場膠葛中擺脫出來,毛病不著東華帝君體驗人生至苦,如此就皆大歡樂了。”
呃,他本日不會是,不會是又著了魔風罷。
銅鏡裡,夜華含笑將我望著。
那抖得如風中落葉的侍女立即像打了雞血搬奮發地跳起來,邊撒腳丫子跑邊扯著嗓子喊:“主子又要吐血了,你你,快去請皇上,你你,快去拿巾帕,你你,快去拿臉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