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中書同鳳四老爹登陸,漫步了幾步,瞥見那晚煙漸散,水光裡月色漸明,盤桓了一會,複身上船來安息。隻見下水頭支支查查又搖了一隻劃子來幫著泊。這時船上海員倒也開鋪去睡了,三個差人點起燈來打骨牌。隻要萬中書、鳳四老爹同阿誰絲客人,在船裡推了窗子,憑船玩月。那劃子挨近了來,前頭撐篙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瘦漢;前麵火艙裡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婦人在裡邊拿舵,一眼瞥見船這邊三個男人看月,就掩身下艙裡去了。隔了一會,鳳四老爹同萬中書也都睡了,隻要這絲客人略睡得遲些。
不知鳳四老爹來尋甚麼人,且聽下回分化。
祁太爺毛了,隻得退了堂,將犯人寄監,親身坐轎上第宅轅門麵稟了撫軍。那撫軍聽了備細,曉得鳳鳴岐是馳名的懦夫,此中必有原因。何況苗總兵已死於獄中,抑且萬裡保舉中書的知照已到院,此事也不關緊急。因此叮嚀祁知府從寬辦結。竟將萬裡、鳳鳴岐都開釋,撫院也就回杭州去了。這一場焰騰騰的官事,卻被鳳四老爹一瓢冷水潑息。
鳳四老爹沉吟了一刻,叫過船家來問道:“昨日那隻劃子,你們可還認得?”海員道;“認卻認得,這話打不得官司告不得狀,有甚體例?”鳳四老爹道:“認得就好了。他昨日得了錢,我們走這頭,他必然去那頭。你們替我把桅眠了,架上櫓,趕著搖歸去,瞥見他的船,遠遠的就泊了。弄得返來,再酬你們的勞。”船家依言搖了歸去。搖到傍晚時候,纔到了昨日泊的處所,卻不見那隻劃子。鳳四老爹道:“還搖了歸去。”約略又搖了二裡多路,隻見一株老柳樹下繫著那隻劃子,瞭望著卻不見人。鳳四老爹叫還泊近些,也泊在一株枯柳樹下。
拔山扛鼎之義士,再顯神通;
不日到了杭州,又換船直到台州,五小我一齊進了城。府差道:“鳳四老爹,家門口恐怕有風聲,官府曉得了,小人吃不起。”鳳四老爹道:“我有事理。”從城外叫了四乘小轎,放下簾子,叫三個差人同萬中書坐著,本身倒在前麵走,一齊到了萬家來。進大門是兩號門麵屋子,二進是兩改三造的小廳。萬中書才入內去,就聞聲內裡有哭聲,一刻,又不哭了。瞬息,內裡備了飯出來。吃了飯,鳳四老爹道:“你們現在不要去。點燈後把承行的叫了來,我就有事理。”差人依著,點燈的時候,悄悄的去會台州府承行的趙勤。趙勤聞聲南京鳳四老爹同了來,吃了一驚,說道:“那是個仗義的豪傑!萬相公怎的相與他的?這個就造化了。”當下即同差人到萬家來。會著,相互竟像老相與普通。鳳四老爹道:“趙師父,隻一樁托你:先著太爺錄過供,供出來的人,你便拖體味。”趙書辦應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