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湯鎮台同兩位公子商討,清算回家。雷太守送了代席四兩銀子,叫湯衙庖人備了酒菜,請湯鎮台到本身衙署餞行。啟程之日,闔城官員都來送行。從水路過常德,渡洞庭湖,由長江一起回儀征。在路無事,問問兩公子常日的學業,看看江上的風景,不到兩十天,已到了紗帽洲,打發財人先回家摒擋驅逐。六老爺曉得了,一向迎到黃泥灘,見麵請了安,弟兄也相見了,說說故鄉的事。湯鎮台見他油嘴油舌,惱了道:“我出門三十多年,你長成人了,如何學出這般一個下賤氣質?”厥後見他開口就說是“稟老爺”,湯鎮台怒道:“你這下賤,胡說!我是你叔父。你如何叔父不叫,稱呼老爺?”講到兩個公子身上,他又叫“大爺”、“二爺”,湯鎮台大怒道:“你這匪類,更該死了!你的兩個兄弟,你不經驗照顧他,如何叫大爺、二爺?”把六老爺罵的低頭沮喪。
這餘有達、餘有重弟兄兩個,守著祖宗的家訓,閉戶讀書,不講這些隔壁賬的勢利。餘大先生各府、州、縣作遊,相與的州、縣官也很多,但到本縣來總不敢說。因五河人有個牢不成破的見地,總說但凡是個舉人進士,就和知州知縣是一小我,不管甚麼情都能夠出來說,知州知縣就不能不依。借使有人說縣官或者敬那小我的操行,或者說那人是個名流,要來相與他,就一縣人嘴都笑歪了。就像未曾中過舉的人,要想拿帖子去拜知縣,知縣便能夠叉著膊子叉出來。老是這般見地。餘家弟兄兩個,操行文章是從古冇有的。因他家不見本縣知縣來拜,又同方家不是親,又同彭家不是友,以是親朋們雖不敢輕他,卻也不曉得恭敬他。
大先生來到有為州,那州尊實在懷舊,留著住了幾日,說道:“先生,我到任未久,不能多送你些銀子。現在有一件事,你說一個情罷。我準了你的,此人家能夠出得四百兩銀子。有三小我分。先生能夠分得一百三十多兩銀子,臨時拿回家去做了老伯、老伯母的大事。我將來再為情罷。”餘大先生歡樂,謝了州尊。出去會了那人。那人姓風,名影,是一件性命連累的事。餘大先生替他說過,州尊準了。出來兌了銀子,告彆知州,清算行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