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鮑文卿拿了帖子拜王老爹,王老爹也回拜了。到早晨半夜時分,俄然撫院一個差官,一匹馬,同了一名二府,抬了肩輿,一向走上堂來,叫請向太爺出來。滿衙門的人都慌了,說道:“不好了!來摘印了!”隻因這一番,有分教:
這倪廷璽改名鮑廷璽,甚是聰明聰明。鮑文卿因他是端莊人家兒子,不肯叫他學戲,送他讀了兩年書,幫著當家管班。到十八歲上,倪老爹歸天了,鮑文卿又拿出幾十兩銀子來替他摒擋後事,本身去連續哭了幾場,還是叫兒子去披麻帶孝,送倪老爹入土。自此今後,鮑廷璽實在得力。他娘說他是螟蛉之子,不疼他,隻疼的是女兒、半子。鮑文卿說他是端莊人家後代,比親生的還疼些。每日吃茶吃酒,都帶著他,在外攬買賣,都同著他,讓他賺幾個錢添衣帽鞋襪。又內心算計,要替他娶個媳婦。
向知府坐下說道:“文卿,自同你彆後,不覺已是十餘年。我現在老了,你的鬍子卻也白了很多。”鮑文卿立起來道:“太老爺高升,小的多不曉得,未曾叩得大喜。”向知府道:“請坐下,我奉告你。我在安東做了兩年,又到四川做了一任知州,轉了個二府,本年才升到這裡。你自從崔大人身後,回家來做些甚麼事?”鮑文卿道:“小的本是伶人出身,回家冇有甚事。還是教一小班子過日。”向知府道:“你方纔同走的那少年是誰?”鮑文卿道:“那就是小的兒子,帶在第宅門口,不敢出去。”向知府道:“為甚麼不出去?叫人快出去請鮑相公出去。”
過了幾日,鮑家備了一席酒請倪老爹,倪老爹帶了兒子來寫立過繼文書,憑著左鄰開絨線店張國重,右鄰開香蠟店王羽秋。兩個鄰居都到了。那文書上寫道:
那一日,在上河去做夜戲。五更天散了戲,伶人和箱都先進城來了,他父子兩個在上河澡堂子裡洗了一個澡,吃了些茶、點心,漸漸走返來。到了家門口,鮑文卿道:“我們不必攏家了。內橋有小我家,定了明日的戲,我和你趁早去把他的銀子秤來。”當下鮑廷璽跟著,兩小我走到坊口,隻見劈麵來了一把黃傘,兩對紅黑帽,一柄遮陽,一頂大轎。曉得是外府官過,父子兩個站在房簷下看,讓那傘和紅黑帽疇昔了。遮陽到了跟前,上寫著“安慶府正堂”。鮑文卿正仰臉看著遮陽,肩輿已到。那肩輿內裡的官瞥見鮑文卿,吃了一驚,鮑文卿回過臉來看那官時,本來便是安東縣向老爺,他本來升了。肩輿才疇昔,那官叫跟轎的青衣人到轎前說了幾句話,那青衣人飛跑到鮑文卿跟前問道:“太老爺問你但是鮑師父麼?”鮑文卿道:“我便是。太老爺但是做過安東縣升了來的?”那人道:“是。太爺第宅在貢院門口張家河房裡,請鮑師父在那邊去相會。”說罷,飛跑趕著肩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