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到了安慶,宅門上投進抄本去。向知府叫將他父子兩人行李搬在書房內裡住,每日同本身親戚一桌用飯,又拿出很多綢和布來,替他父子兩個裡裡外外做衣裳。
這倪廷璽改名鮑廷璽,甚是聰明聰明。鮑文卿因他是端莊人家兒子,不肯叫他學戲,送他讀了兩年書,幫著當家管班。到十八歲上,倪老爹歸天了,鮑文卿又拿出幾十兩銀子來替他摒擋後事,本身去連續哭了幾場,還是叫兒子去披麻帶孝,送倪老爹入土。自此今後,鮑廷璽實在得力。他娘說他是螟蛉之子,不疼他,隻疼的是女兒、半子。鮑文卿說他是端莊人家後代,比親生的還疼些。每日吃茶吃酒,都帶著他,在外攬買賣,都同著他,讓他賺幾個錢添衣帽鞋襪。又內心算計,要替他娶個媳婦。
過了幾日,鮑家備了一席酒請倪老爹,倪老爹帶了兒子來寫立過繼文書,憑著左鄰開絨線店張國重,右鄰開香蠟店王羽秋。兩個鄰居都到了。那文書上寫道:
鮑文卿返來把這話向乃眷說了一遍,乃眷也歡樂。次日,倪老爹朝晨來補樂器,會著鮑文卿,說:“昨日商討的話,我歸去和老妻說,老妻也甚是感激。現在一言為定,擇個好日,就帶小兒來過繼便了。”鮑文卿大喜。自此,兩人呼為親家。
那日早上,正要帶著鮑廷璽出門,隻見門口一小我,騎了一匹騾子,到門口下了騾子出去。鮑文卿認得是天長縣杜老爺的管家姓邵的,便道:“邵大爺,你幾時過江來的?”邵管家道:“特過江來尋鮑師父。”鮑文卿同他作了揖,叫兒子也作了揖,請他坐下,拿水來洗臉,拿茶來吃。吃著,問道:“我記得你家老太太該在這年把正七十歲,想是過來定戲的?你家大老爺在府安?”邵管家笑道:“恰是為此。老爺叮嚀要定二十本戲。鮑師父,你家可有班子?如有,就接了你的班子疇昔。”鮑文卿道:“我家現有一個小班,天然該去服侍。隻不知要幾時解纜?”邵管家道:“就在出月解纜。”說罷,邵管家叫跟騾的人把行李搬了出去,騾子打發還去。邵管家在被套內取出一封銀子來遞與鮑文卿,道:“這是五十兩定銀,鮑師父,你且收了。其他的,工頭子疇昔再付。”文卿收了銀子,當晚整治酒菜,大盤大碗,留邵管家吃了半夜。次日,邵管家上街去買東西,買了四五天,雇頭口先過江去了。鮑文卿也就清算,帶著鮑廷璽,領了班子,到天長杜府去做戲。做了四十多天返來,足足賺了一百幾十兩銀子。父子兩個,一起感杜府的恩德不儘。那一班十幾個小伶人,也是杜府老太太每人彆的賞他一件棉襖,一雙鞋襪。各家父母曉得,也實在戴德,又來謝了鮑文卿。鮑文卿仍舊領了班子在南都城裡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