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淩晨,到了安慶,宅門上投進抄本去。向知府叫將他父子兩人行李搬在書房內裡住,每日同本身親戚一桌用飯,又拿出很多綢和布來,替他父子兩個裡裡外外做衣裳。
憑中鄰:張國重,王羽秋
話說鮑文卿到城北去尋人,覓孩子學戲。走到鼓樓坡上,他才上坡,遇著一小我下坡。鮑文卿看那人時,頭戴破氈帽,身穿一件破黑綢直裰,腳下一雙爛紅鞋,斑白髯毛,約有六十多歲風景。手裡拿著一張破琴,琴上貼著一條白紙,紙上寫著四個字道:“修補樂器。”鮑文卿趕上幾步,向他拱手道:“老爹是會修補樂器的麼?”那人道:“恰是。”鮑文卿道:“如此,屈老爹在茶社坐坐。”當下兩人進了茶社坐下,拿了一壺茶來吃著。鮑文卿道:“老爹貴姓?”那人道:“賤姓倪。”鮑文卿道:“尊府在那邊?”那人道:“遠哩!寒舍在三牌坊。”鮑文卿道:“倪老爹,你這修補樂器,三絃、琵琶都能夠修得麼?”倪老爹道:“都能夠修得的。”鮑文卿道:“鄙人姓鮑,寒舍住在水西門,原是梨園行業。因家裡有幾件樂器壞了,要借勢老爹修一修。現在不知是屈老爹到寒捨去修好,還是送到老爹府上去修?”倪老爹道:“長兄,你共有幾件樂器?”鮑文卿道:“隻怕也有七八件。”倪老爹道:“有七八件就不好拿來,還是我到你府上來修罷。也不過一兩日工夫,我隻擾你一頓早餐,晚裡還返來家。”鮑文卿道:“這就好了。隻是茶水不周,老爹休要見怪。”又道:“幾時能夠屈老爹去?”倪老爹道:“明日不得閒,後日來罷。”當下說定了。門口挑了一擔茯苓糕來,鮑文卿買了半斤,同倪老爹吃了,相互告彆。鮑文卿道:“後日淩晨,專候老爹。”倪老爹應諾去了。鮑文卿返來和渾家說下,把樂器都揩抹淨了,搬出來擺在客座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