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超人也清算行李來到京師見李給諫。給諫大喜,問著他又補了廩,以優行貢入太學,益發喜極,向他說道:“賢契,目目前廷考取教習,門生摒擋,包管賢契能夠取中。你且將行李搬在我寓處來盤桓幾日。”匡超人應諾,搬了行李來。又過了幾時,給諫問匡超人可曾婚娶。匡超人暗想,教員是位大人,在他麵前說出丈人是撫院的差,恐惹他看輕了笑,隻得答道:“還未曾。”給諫道:“恁大年紀,尚未曾娶,也是男人漢‘摽梅之候’了。但這事也在我身上。”
蔣刑房等他說完了,漸漸提起來,說:“潘三哥在監裡,前日再三和我說,聞聲尊駕返來了,意義要會一會,敘敘苦情。不知先生你意下何如?”匡超人道:“潘三哥是個豪傑,他未曾遇事時,會著我們,到旅店裡坐坐,鴨子是必然兩隻,另有很多羊肉、豬肉、雞、魚。像這店裡錢數一賣的菜,他都是不吃的。可惜現在受了累。本該竟到監裡去看他一看,隻是小弟現在比不得做諸生的時候,既替朝廷辦事,就要照依著朝廷的獎懲。若到如許處所去看人,便是獎懲不瞭然。”蔣刑房道:“這本城的官並不是你先生做著,你隻算去看看朋友,有甚麼獎懲不明?”匡超人道:“二位先生,這話我不該說,因是知己麵前無妨。潘三哥所做的這些事,便是我做處所官,我也是要踩緝他的。現在倒反走進監去看他,莫非說朝廷處罰的他不是?這就不是做臣子的事理了。何況我在這裡取結,院裡、司裡都曉得的。現在設若走一走,傳的上邊曉得,就是小弟平生宦海之玷。這個如何行得!可好費你蔣先生的心,多拜上潘三哥,凡事心照。若小弟幸運,這歸去就得個肥美處所,到任一年半載,當時帶幾百銀子來幫襯他,倒不值甚麼。”兩人見他說得如此,約莫冇得辯他,吃完酒,各自散訖。蔣刑房自到監裡答覆潘三去了。